柳月坐在那,脑海里不停地回顾自己与周昀相处的点滴,眼眶红了,湿透,然后又干掉。
心想,这样反复地咀嚼,到时应该就没有感觉了吧。
中午梁轶鸣让人送餐过来,柳月一点胃口也没有,勉强吃了几口。
紧闭的门忽然打开,一位医生急匆匆地走出来。
“周总刚刚心脏突发停跳,已经在抢救了,这是病危通知书,麻烦你们赶紧签一下!”
柳月脸色倏然晄白,接了笔,手颤抖着竭力签下字,一边问:“怎么会心脏停跳,不是说这个手术很有把握吗?”
“手术到目前都很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心脏停跳的问题,现在有心内科的医生下来了,您先别太担心。”
医生拿了签好的通知单很快又进去手术室。
柳月六神无主地站在那,说不出的情绪突然铺天盖地地袭来。
梁轶鸣的神色也变得极其凝重,说:“太太,不管发生什么事您一定要镇定,肚子里的孩子比周总还要重要,要不您就先回去吧!”
柳月呆了呆,终于看他一眼,“孩子比他还重要,是他说的吗?”
梁轶鸣顿了一下,“是的,周总是这么交待的,他说您跟孩子比他重要。”
柳月的眼泪猛地涌上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算计我吧!”
梁轶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说:“我去手术观摩室看一下情况,您跟保镖在这里等我消息吧。”
手术观摩室一般人不能进去,但周昀身份特殊,梁轶鸣代表着周昀,他跟手术团队的沟通全程都是无障碍的。
柳月抬起泪眼,“我可以也去吗?”
梁轶鸣迟疑:“我怕您的身体不合适……”
“我没事的。”柳月坚持道。
如果她此时承受不住,那过后也一样会承受不住。
她宁愿现在就知道情况。
梁轶鸣见她这样只好答应。
进了手术观摩室,通过透明的玻璃窗,柳月看到了还在抢救中的周昀,只看一眼她就死死咬住了发白的唇。
他素来强健的身体此时在手术台上看起来如此脆弱,且狼狈不堪,各种仪器管子接到他的身上,被打开的头颅柳月不敢去看,她只知道他躺在那一动不动。
观摩室里有几个专家在紧张地讨论,说情况变得凶险,但并不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柳月攥着手,不知道自己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生死这个词,她从前只是听说,心里并没有太多实感。
此刻她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多么脆弱,他的命不在自己手里。
如果周昀死在手术台上……她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字眼,心脏就像被狠狠地抓住,有点喘不过气。
如果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
也许她不会再恨他。
但她会很难受。
她的眼泪流下来,低着头转向角落。
在锥心一样的煎熬里,柳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半个小时的。
“可以了,最危险的阶段应该过去了!”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柳月两腿发软,没有看手术台上的周昀,转身离开了观摩室。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周昀的手术结束,他被推去重症监护室观察后续情况。
后来不断有新的风险出现,血栓,脑水肿,术后脑出血,各种名词刺激着柳月的神经,不过她渐渐淡定了下来,也许不是淡定,而是她有些麻木了。
周昀做完手术几个小时后短暂地醒了一下,真正醒来是第二天早上。
他醒来后被转去病房,柳月回家睡了几个小时过来,走到他的病房门口,她停了一下脚步,忽然不想进去。
心想,会记忆受损吗,会装作不记得她吗?
突然不想见他。
在她面无表情,打算就这样走过去时,周昀在里面弱弱地喊她一声:“月儿!”
她呆了两秒,妥协地转回身,走进去。
周昀顶着手术过后的有点丑丑的光头,笑盈盈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看见她,一双眼亮亮地上下打量。
……
过了几天柳月才知道,周昀确实丢掉了一部分记忆,他的记忆出现一些错乱。
他记得自己结婚了,好像还有孩子了,但是对妻子的容貌有点模糊,不太确定。
他还记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动手术之前妻子已经很久不跟他说话了。
看到柳月后,他特别高兴,对梁轶鸣说:“我的眼光还挺不错的,她果然是我很喜欢的类型。”
柳月从梁轶鸣那里听了之后:“……”
再去医院看他,她更加没有好脸色,冷冷说:“离婚吧!”
周昀愣一下,眼中闪过慌乱,抓住她,“不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