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光的小雪般晶莹。
苏玉又小幅度打了个哈欠,装作漫不经心地唤:“小孩,你过来。”
代春江小跑过来,一颗因为刚刚注射激素而产生的汗滴于脖颈上流入粟色项圈,他认认真真地说:“我叫代春江,春江潮水连海平的春江。”
苏玉很少被人用这种十分郑重的目光注视,他品味了一下,感觉还颇爽。
他清清嗓子开口:“你家里有人管你吗?”
代春江:“没有。”
“呃,”苏玉问,“那你身上有钱吗?”
“我现在身上只有700多,”代春江低下头,语速稍快地说,“但是您放心,我在上班的地方已经工作一个多月了,等到这个月末我就能够领到两个月的工资。我会尽快把钱还您的。”
700?这点钱够代春江撑到月末?
苏玉感觉自己真是从冰天雪地里捡了一个小可怜,他问:“那你有地方住吧,昨天你怎么呆在雪地里?”
代春江眸色里透出一点为难,他说:“我平时是有地方住的,昨天是个意外。”
苏玉察觉不对。
“你平时住哪?”
“……万乐不夜城。”代春江这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
苏玉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面上一片镇定。自己虽然背着债,但没什么节操,当年家里一破产就从99层楼的写字楼中提交辞职信,改去夜场喝酒卖色,还真没有穷到过睡24小时营业商场的地步。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大雪,万乐不夜城商场晚上也暂停了营业,那是市内最后一家坚持在晚上营业的商场,现代人在集体激素的调控下很少有熬夜的存在。而没有引诱剂的代春江本就缺乏求生意识,居然就孤零零地在零下的路边打算把自己冷藏成一根冰棍。
苏玉咬着牙最后问:“那你上班的地方呢?你在哪里上班?工资多少?够养活你自己吗?”
代春江:“我在面包店上班,现在是学徒工资18000,所以我现在生活可能比较艰难一点,但是以后会转正的。”
街道上的餐饮业大都转为机器制作,只有少数的守旧派还在雇用员工。烹饪机器成本低廉,一劳永逸。代春江工作的地方不是高逼格的全人工星级餐厅,是一间“面包店”,老板能给他开出的工钱可想而知。
这种工作现在只有学生兼职时会去做,成年人根本不会选择,因为挣来的薪水养不活一个成年人。
更何况还是个积蓄三位数的小可怜。
苏玉觉得这小孩遇见自己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