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想起入宫求见陛下的情景,她在金銮殿前跪到文武百官下朝,陛下却马不停蹄让常公公传自己到太和殿,然后私下接见了她。当时见自己跪地不起,还离开龙椅亲自来搀她,而她心里在无声的抗拒着这个将父亲贬谪之人,所以,竟是后退两步……
若不是对父亲的亡故心怀愧疚,一个帝王,哪容得了她这般恣意妄为?
又哪来的下旨和离,还同时赋与她夫婿子嗣可承袭爵位的诸多荣耀?
她再次想起挂在陛下身后的龙渊,那曾经是父亲的剑!
双方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该仰天大笑,还是该痛哭一场。
父亲被贬,她和母亲受了多少冷眼和奚落?
此刻,这一切都释然了。
“放心,陛下一定会还安定侯清白的。”谢景珩柔声安慰。
“王爷来这里是?”傅惜年压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是的,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在这里会遇见他。
“本王一是查老师被害的原因,一是完成老师没有做完的事,重整北大营。”
“有眉目了吗?”
“有,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他说。
关键时刻?意思是双方的较量已经摆到桌案上,不得不进行白热化的争夺了吗?
“王爷为何住在杨树村?”她问。
“应该和你是一样的目的,我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说老师当初带回去的孩子……错了。”
傅惜年直奔杨树村的时间,就已经信了这件事,但是现在听见同样的结论,仍然难以接受。
“那弄错孩子的事,确定是真的?”她再次确认道。
谢景珩扭头看她,眸色如膝,疑眉道:“你不要激动,也许这原本就是对方的迷魂阵。”
“王爷的意思是?”
“人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王爷告诉我,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谢景珩想起村民的描述,那个少年和傅惜年何止是三分相像?但是真要告诉她实情,也实在是太残酷了。
想了想,到杨树村以后反正也瞒不住。双腿一夾马腹,加快速度道:“你跟我来。”
说着,他将傅惜年带到杨树村后面的小沙丘,那里早已围着一堆北大营的士兵,他们的面前是一座新坟,“本王是想,将他和老师葬在一起。既然现在你来了,就由你来做主吧。”
说着,伸手扶住她,生怕她一悲伤,弄伤自己。
傅惜年怔怔的看着对方,抑制着心里的激愤道:
“王爷是如何确定,这里埋着的就是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
谢景珩点了点头,朝身旁的夜鸢使了个眼色,“叫胡婶过来。”
“好的。”很快,衣鸢将胡婶带了过来。
谢景珩自己则站到傅惜年面前,不让胡婶看见她,又吆喝众士兵:“打火把的,你们过来两个。”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两个打火把的士兵就依照他的吩咐站在他的左右两边。
火光下,傅惜年看见他脊背挺得笔直,一手招呼众人,另一手却反过来握着她的手腕。
她忽然感到非常难为情,想把手挣开。结果,对方的手像钳子一样扣住她,越挣越紧。直到他安排好一切,才转身捧着她的脸,温声道:
“你就保持原有的样子。 不要紧张,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介意,好吗?”
傅惜年好久没有这样被人在意过了,在她的印象里,眼前的四王爷就和陛下一样,如兄如长。
一股暖流在她的心里荡漾开来。
难道他就这么让自己确认,埋在坟里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吗?也罢。
“好。”她简短的说了一个字,却好似用了浑身的力气。
胡婶也不知道这位王爷又把她们叫到坟墓前,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杀了她陪葬吗?
自己好不容易收养一个孩子,他们竟然说是什么大臣的儿子。
她一个乡野妇人,哪里知道什么大臣小臣的。
胡氏又被带到儿子的坟前,吓的瑟瑟发抖。
“胡婶不必紧张。本王只是让你认一个人,认识就说认识,不认识就说不认识,好吗?”
谢景珩又转身,看胡氏如此紧张,耐心安慰道。这边却还是抓住傅惜年的手腕不放松。
那感觉,一旦松手,这人就会跑得他再寻不到一般。
“胡婶,你看看我背后的人。”说着,挪开身子,反手揽住傅惜年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