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顿觉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到头皮。
那晚之后,她吃了避孕药。
怎么会怀孕。
五月走到小区门口,霍然转身去了那家药店。
第二天一早,五月还没睁眼,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五月捂着嘴巴冲进卫生间,又是一阵干呕。
“五月,你怎么了?”
方艳春觉得不对劲,敲敲门。
五月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盖不住呕吐声。
胡乱清洗了一番,在手机上编辑了条信息给门外的人发过去:没事,等会儿我就出去了。
五月拿出口袋里的验孕棒……
这个早餐吃得没滋没味,五月自动忽略方艳春探究的目光。
出门时,方艳春一把拽着她。
眉开眼笑道:“五月,怀孕是天大的好消息,你怎么一声不吭?”
五月眼睛睁得溜圆。
看穿了她的疑惑,方艳春拿出那根验孕棒,上面的两条扛很是扎眼。
刚才测完,五月心神不宁,直接丢进垃圾桶。
没想到方艳春竟然会去翻垃圾桶。
“我把你从医院来回来时,让医生查了,你可是雏儿,现在怀孕,只可能是那晚留下的种。现在,你怀了沈家的骨肉,别说这套破房子了,就是在市中心买一套公寓,都好说啦!”
方艳春的话一句接一句,几乎没有停顿,浑浊的眼球里满是兴奋,甚至提起了手表一事。
“你别担心,好好在家里待着,等到孩子一出生就送到沈家,到时候我就把手表给你。”
“这可是咱们翻盘的金疙瘩!”
方艳春鱼尾纹里的算计闪闪发光,转身就去打电话。
“闫大夫,又要麻烦您了,我闺女怀孕了,这次就拜托您助她保胎,让孩子顺顺利利落地……”
五月关上门,眼神暗淡。
孩子,绝对不能留。
这次,她不会再被动地去接受。
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她取出小挎包里的钱包,手指拂过厚厚的百元大钞,找到那张男人的身份证。
盖住上面的信息,只露出地址给司机看的时候,她攒起来的勇气像泄了气的球。
这个地址……她太熟悉了。
司机没注意到她的犹豫,一脚踩上油门直达沈氏庄园。
从大西区到上东区,四十公里的路走了一个小时,五月手心的汗将裤子浸出一片印记。
车子在一片僻静的地方停下,五月在这里工作过一周,保安认识她,放她进了第一道闸门,前面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五月付了钱下车。
沈氏庄园,其实是一座年深日久的法式花园老洋房,从道闸开始步入一段法桐绿景路,五月踌躇的脚步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在一扇黑色镂空的铁艺大门前驻足。
她提着心按下门铃。
“来了来了!”头发半灰的林管家小跑着出来。
他打开门看清楚是五月,顺手就要关门。
“怎么是你?又回来作甚?这里不需要你,快走吧。”
林管家转身往里走,照顾宠物本就是一份闲差,当初他领了一排姑娘让老夫人选人,老夫人半阖着眼,随手一指,刚好指了这哑巴。
后来这哑巴不干了,他已经让他侄女来填了这个空位。
五月眼疾手快,趁着开启的门缝递过去一只手,举着手机。
「我要见沈樾!」
“二少爷不在。”林管家眼神蓦地深沉,用力关门。
手腕被铁门夹住,五月着急把手缩回来,脑门一下子磕在门闩上。
尖锐的金属棱角粘上鲜红的血。
林管家转身,只见女孩死死盯住他,双手抓着铁门的门框,纤弱的手臂筋骨根根暴凸,更要命的是那一脑门子的血。
林管家额头冒汗,忙去开门。
一辆冰川银色的迈凯伦飞速行驶过来,在五月身后一个急刹车。
五月侧眸,血柱顺着眼尾往下淌,明亮的大眼睛更添几分魅色。
驾驶室的车窗落下,露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一双眼睛细长却不影响深邃。
这一眼,令五月心头不由地一跳。
那天晚上的荒唐,一股脑浮现在眼前。
五月红着脸走过去,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字。
「我找你有事!」
沈樾微微上翘的眼尾,似勾勒的细线,冲她示意,然后点下中控台的按钮,后车门自动弹开。
五月知他的意思,坐了进去,双手抓住膝盖上的裤子,松开又抓紧。
男人什么都没说,启动车子,踩着油门掉头离开。
林管家扬起的手停在半空,望着迈凯伦轮后卷起的滚滚尘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