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护国公之女姜念婉,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特以指婚镇远侯周远山,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三个月后—
二月初六。
安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门上也贴着红色双喜。
裴纾跟国公夫人顾云瑛说完话,就被丫鬟们带来了前厅。
自今日起,无论人前人后,她便是安国公府嫡长女,姜念婉!
走到前厅,还不等她踏进厅门,就听到了周远山没有亲自来接亲的消息。
听着宗亲们接二连三又气又恼的声音,裴纾的脚步微微一顿。
虽说她也知道周远山并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狂妄,就连今天如此重要的场合都不愿意演场戏给上面看。
拜别过父母,裴纾就被国公府长子姜怀安背上了花轿。
随着队首一声锣响,轿子轻轻晃动了下后,整个队伍便往前走去。
一行人拐出街口便是热闹的街市,站在道路两旁看热闹的人群,比肩接踵,个个皆伸头探脑的去观望。
到达镇远侯府门口,来送亲的众人发现周远山依旧没有出来迎接。
此时大家脸上都已经带了些怒色,刚想要上前理论几句,就听见这府里的下人高喊了声:
“吉时已到,恭请夫人下轿入府~”
众人顾着国公府的颜面,这会儿也只能将心中的怒火硬生生的咽下。
陪嫁丫鬟含香小心翼翼的将人从轿子里扶出来,裴纾虽看不见眼前的路,但还是步伐坚定的踏进了她期望已久的镇远侯府。
深夜,侯府慢慢归于宁静。
屋内裴纾端坐在喜榻上,等着周远山前来掀盖头。
只是在她的心里,肯定还是希望他最好不要过来的。
没一会儿,房门就从外面狠狠地被人给踹开,室内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来人抬脚迈进门来,几步便来到了内室门口,随后便是一股子浓重的酒味传了过来。
“侯爷。”
含香低着头行礼。
周远山并没理会她,反而是径直朝着喜床走了过来。
他站在裴纾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裴纾盖着绣着牡丹花图样的大红盖头,身穿百鸟朝凤云纹婚服,静静地坐在榻上。
室内一时安静地落针可闻,含香更是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大概过了小半刻,周远山嗤笑了声,随即抬手将裴纾头上的盖头给粗鲁的拽了下来。
他的力道太大,裴纾身子跟着一歪,随后她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微微抬眼看了看周远山。
只一眼,她便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个当年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自己一家的镇远侯,竟长得如此的清隽儒雅,一点也不像个已经年过四十的人。
裴纾低了下身子,朝他施礼,轻声唤道:
“侯爷。”
面前女子举止端庄、容貌秀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周远山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变浓。
“安国公夫妇还真是有福之人,没想到夫人竟生的如此美貌。”
裴纾勾唇,与之对视。
即使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名义上的父母,面色也没有任何异样。
“侯爷过奖了。”
周远山松开手,侧头看了眼含香,其意甚明。
含香自然也知道接下来夫妻两人要做什么,行了礼就出去了。
可裴纾脸上却没有丝毫娇羞的样子,就只是用着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
“侯爷现在是要安置了吗?”
“嗯。”
周远山点头,随后长臂一展:
“你来替本候宽衣吧!”
裴纾没推辞,正如顾云瑛在家时嘱咐自己的话,她到底是嫁过来给人做媳妇的,就算心里再不喜欢,但该有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外面的长衫褪下来后,她刚准备走到衣架处挂起,周远山回忆往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件喜服,曾是当年我与芸儿大婚时所穿的,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衣服依旧如同新做的一般。”
闻言,裴纾手里的动作顿了下,随即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衣服,细看下她才发现衣服的样式跟花样的确不是近些年里时兴的。
看来周远山这是在故意告诉自己他与已故亡妻感情深厚呢,目的无非就是想要给她个下不来台。
裴纾笑了笑,声音带着些钦佩跟惋惜。
“正是呢,这衣服保存的如此整洁,可想而知先夫人是个多么细心的人,只可惜天不假年,竟”
后面的话,她并未完全说出口,但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