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刘樱笑道。
宗川流耸肩,“就是突然想起了呗。”
“以前是因为小,对于家里的决定不好奇也不过问,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当时搬得挺匆忙的。”
匆忙到,他被刘樱抱上搬家车,都没来得及回头望一眼水厂家属院那边,就已跟随搬家车飞驰离去……
“还不是因为我升了职。”刘樱说道。
她随即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红酒,打算和儿子慢慢摆,享受着难得的母子时光。
宗川流见状,拿出了一些零食摆在茶几上。
砰——
红酒满上,碰了个杯后,刘樱轻抿一口红酒,砸吧着嘴缓缓开口:“那会儿正值下岗潮,不管是我们家属院,还是隔壁水厂家属院,好些人不是丢了铁饭碗就是下了大集体,人心惶惶,乱成了一锅粥,偏偏我们楼里就我不仅保住了铁饭碗还升了职,换做旁人,会怎么想?”
宗川流说:“嫉妒吧。”
“嫉妒都是小事。”
刘樱笑笑,又抿了一口酒,“他们把‘嫉妒’藏在心里,见到我翻翻白眼啥的,我都不会想着搬家离开这里。”
“可他们长了嘴啊,哪里藏得住心里的不满。”
“加上你爸也因为下岗,想去北上广闯一闯。”
“你想想看,一个家里,男的去了外地,女的升了职独自带着孩子在家,心眼儿坏的人,不知道要给你编出个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我倒是不怕他们乱说,但我怕他们对你指指点点,让你在那些闲言碎语中长大成人,这跟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是等同的。”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我呀,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比别人混得好,而是生了个你这么个让我省心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断奶跟要命似的,但你只闹了两天,就乖乖吃奶粉了,可把我和你爸高兴坏了。”
“学走路学说话你也不用人教,一岁半就会叫爸爸妈妈了,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刚学会走路,就撒手没,到处磕磕碰碰,你就像是生怕摔着自己,一定会扶着东西走,也不会着急想跑,根本不用我和你爸操心。”
“三四岁的时候,正好是我和你爸最忙最乱的时候,只好白天让你奶奶和外婆轮流来带你,我开始还不放心,一是怕老人粗心,又惯孩子,给你带出一身毛病,二来又怕你不习惯他们,闹别扭。哪晓得,他们都夸你好带,懂事,抢着要带你。”
“你奶奶还说,带过那么多孙儿外孙,就数你最省心。”
“你外婆说,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才会生下你这么个天使般的孩子。”
“她离世前还说,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刘樱的眸光愈发温柔,“你只是看起来冷漠,不好相处,但骨子里是个热心肠。”
“只要靠近你,就能感受到。”
说完,就抱住了儿子。
宗川流失笑,“妈,你才喝两口,就醉了?”
刘樱笑笑,没有松手,继续说道:“那件事你肯定不记得了,正是发生了那件事,我才着急卖房子搬家的。”
“嗯?什么事?”宗川流疑惑问。
刘樱拧起了眉,沉声开口:“你不记得也好,至少说明那件事没有伤害到你,可对我来说,却是深深地伤害。”
“妈,到底是什么事?”宗川流更想知道了。
在他的印象中,家属院似乎没有留下过什么让他感到受伤害的事。
只有陈章妙心爬树上房的调皮身影。
刘樱松开了他,又喝了两口酒,才蹙眉回忆道:“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对门的武爷爷。”
宗川流点头,“有点印象,他好像挺喜欢我,一见到我总从裤兜里翻出糖果给我吃。”
“我也曾一直这么以为。”
刘樱扯了扯嘴角,“以为他是个喜欢孩子的慈祥老头,尤其喜欢你,直到那天我下班回家,撞见他正拉着你给糖吃,我刚要上前打招呼向他道谢,就听他对你说:你爸不要你了吧?你还这么小,他就跑去北京上班了,是不是你妈在外面有了人啊?”
“我当时就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伤人的话居然出自他的口中!”
“他平时看起来那么得慈眉善目,对谁都笑眯眯地,我简直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
刘樱拿起酒杯,一口闷。
“妈。”
宗川流看着她,失笑着说:“我觉得那件事对你的伤害更大吧,我完全不记得有那回事了。”
“一点都不记得吗?”
刘樱疑惑地看着他,“我记得你的记性很好呀!”
宗川流笑了笑,“选择性的。”
刘樱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原来…是我自己想多了,你根本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