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铁器,大则斧鬲,小则鋘锄,计数千万斤沉于堰所。
南方铁矿甚多,以武昌最为发达。
前朝陶弘景《古今刀剑录》有云:三国孙权曾采武昌铜铁,作千口剑、万口刀、各长三尺九寸,刀方头,皆是南铜越炭作之。
岭南本不产铁,由于东士多赋役,百姓从海道入广州,大开鼓铸,因此岭南也开始铸造兵器。
赵知礼补充解释道:“当然你们不要误会,觉得我朝的冶铁能力就胜过北朝了。北方的渑池、商山、牵口冶均是大冶。其他如莱芜、并州、临邛等地的铁器,同样有名。”
……
又说粮食。
徐、扬二州土宜三麦,”三麦”乃是大麦、小麦、元麦,本是北方产物。
晋朝开始督促在南方投秋下种,至夏而熟,继新故之交,于以周济,所益甚大。
如今南徐、兖、豫及扬州、浙江西属各郡,悉数种麦,各郡勤课垦殖,尤弊之家,量贷麦种。
秫、麻、麦、粟、菽等北方作物历经二百余年,已遍布江南。
菽麦等耐旱耐寒,水稻一收,转向稻麦兼收,对我朝积蓄粮食大有益处。
粮食源于田地,南朝历代以来坚持兴修水利,围湖垦田。
练塘溉田数百顷。
新丰塘溉田八百顷。
获塘溉田千余顷,后更名吴兴塘,加疏浚,溉田二千余顷。
单塘溉田千余顷。
其他如赤山塘、吴塘、及南北谢塘等,浙东漕渠长两千里,灌溉良田不下万顷。
赵知礼总结道:“这,就是江南鱼米的由来。“
……
再说各州经济。
前朝米谷布帛贱,欲立常平仓。
出上库钱五千万、扬州千九百一十万、南徐州二百万、南荆河州二百万、江州五百万、荆州五百万、郢州三百万、湘州二百万、司州二百五十万、西荆河州二百五十万、南兖州二百五十万、雍州五百万。
合计共万万钱,各州实力,可见一斑。
江南民户繁育,地广野丰,一岁或稔,则数郡忘饥。
扬州有全吴之沃,鱼盐杞梓之利,充仞八方,丝绵布帛之饶,覆衣天下。三吴饶沃,凶荒之余,犹为殷盛。鄠、杜之间,不能比也。
荆州国之西门,跨南楚之富,户口百万,居上流之半,地广兵强,资实兵甲居朝廷之半。
“荆扬二州的实力,无需我多说,你们都该知道。”
众少年听得热血澎湃,原来我朝实力如此强大。
只是赵知礼明明在讲褒奖之词,不知为何却有些唏嘘感慨。
只听他继续讲课下去。
江州沃野垦辟,家给人足,蓄藏无缺,故穰岁则供商旅之求,饥年不告臧孙之籴。建康之外的三大粮仓占其二,豫章仓、钓矶仓均在江州,钱塘仓则在扬州。
巴蜀土境丰富,其赋丁男岁谷三斛,女丁半之,户调绢不过数丈,绵数两,事少役稀。
可惜之后刺史莫不营聚蓄,多者致万金。武陵王萧纪,治益州十七年,贪污克剥的财物不可胜计,以黄金一斤为饼,百饼为簉,至有百簉,银五倍之。即金万斤,银五万斤。
赵知礼说到这里,叹道:”如今扬州和江州饱经战火,民生凋零。荆州和巴蜀落于敌手,我朝实力只有昔日三成不到。能否恢复旧领重振国势,将来就要看你等的了。“
看着赵知礼意兴阑珊地讲完课离去,侯胜北暗暗乍舌,才对国家之力有了数字的认知。
一个常平仓花费万万钱,一州金银以万斤计,数千万斤的铁器拿去填河,要不是真实的例子摆在眼前,一般人实在难以想象。
但是本朝国力只剩下昔日三成不到,让他大为惊讶,又不禁带着一丝惶恐。
《孙子兵法》侯胜北还是背过的。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打仗打的是兵,是钱,是粮。
就算能起十万大军,没钱没粮可维持不下去。
和北齐决战之时,陈霸先拿出了全部的力量。
侯胜北很清楚那个数字:五万五千……
几个粮仓也暗暗让他上了心,仔细在舆图上琢磨了一下位置。
建康是都城不用说了,肯定要储蓄粮草以备不时。
钱塘仓、豫章仓、钓矶仓分别依靠震泽、彭蠡泽的大湖,水利条件优越,又位于江南的中心地带,可以方便地将粮食运往中原地区,保障用兵所需。
连年征战,只怕是粮仓都吃空搬空了吧。侯胜北惋惜地想道。
不过粮食只要有三五年的太平日子,无灾无祸的丰收几次,重新囤积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看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