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大高兴,细问之下才知,清歌近日出入频繁,把这几人累得够呛。
“都快芒种了,这太阳也越来越毒,真不知这清歌天天出去做甚。”
云烟给各人塞了几文铜钱,说是给他们补贴点汤水,这几人见状展了颜,都说要给云烟行个方便,于是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离了撷春苑,来到长桥上。
路过醉仙楼时,云烟不觉馋吃桃酥,便买了一纸包。她想着还缺些针线,就在摊贩中挑选起来。
“就这个吧。”
云烟将彩线递给摊主后,耳边听得似有闷哼,她侧目而视,见长街中人来人往,并无异样,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交了钱、接过线就往揽芳楼走。
护院得了好处,自然不肯严看,便将云烟送到揽芳楼后,四处寻乐去了。
云烟轻车熟路来到戏台前,见台上没有谢君寻,正苦于无处找寻,谢君寻清泠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烟儿。”
“谢逍!”
云烟一个回眸,就瞧见谢君寻立在不远处,恍若隔尘仙子,与周遭人群格格不入。
他站在那,就足以摄人心魄。
云烟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但仍呆住了,还是谢君寻骨骼分明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从神游中抽离,脸红到:
“我来找你玩。”
谢君寻无奈笑笑,领着云烟上了北楼。
他的厢房在北楼三层,云烟一路跟上,及到门口,她才开口问道:
“我来,不会打扰到你吧?”
谢君寻寓目于云烟,看她眼中难掩期待;“我今日无事,你在这待上半日也无碍。”
云烟内心欢呼,提着油包和一团彩线就进了屋。
“这个,是我的见面礼。”
她把桃酥往桌上一推,兀自坐下来。
“烟儿的见面礼,还真是特殊。”
谢君寻面对她落座,发现圆桌上搁着方才无意间拿出来的香囊,便要收走,却被云烟抢先拿在手里。
“你这香包,做工别致,针脚细腻,是个好东西。”
“这种香包可是难得,非几两银子买不来,莫不是……”她看向谢君寻的眼神中带着狡黠,好似只只会耍小聪明的兔子,“哪位情妹妹送的?”
“没有。”
云烟看出谢君寻性情冷淡,不爱玩笑,只觉得他愈发可怜起来。
身为男子,本该建功立业、娶妻成家,若非走投无路,怎么会甘愿为倌,一生沦落风尘?
她至少还做过十五年的公主,可谢君寻呢,或许什么都未曾拥有过,也什么都失去了。
所以在谢君寻看来,即便他冷着脸回答“没有”,云烟还是一副热情无限的样子,就不禁伤神。
现在的亡国公主,都是如此乐观开朗的吗?
“你这香包都没味道了。”云烟打开香囊闻了闻,提议道,“要不回头我调些香料,下次带来,给你放到这香包里。”
谢君寻神情淡然,抿了口桌上的凉茶:“好。”
他屋子里物件不多,云烟一打眼就看见放在角落的古筝。
“你也喜欢古筝吗?”
谢君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云烟起身向那架古筝走去。
“众多丝竹管弦,我也最喜欢……”
话未说尽,单听一声鞭风之响,两支冷箭破窗而入,直指云烟眼眸。
来不及呼喊,云烟被一股极大力道扯进某人怀中,随即失去重心,直直栽倒在地。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云烟头顶传来一声闷哼,那两支箭矢瞬间插入木墙三分。
细瞧之下,还能看清那箭头上泛着黑。
若这箭射到云烟身上,就算不被刺死,也会被毒死,其手法恶毒,可以相见。
还没反应过来,窗外一阵窸窣,仿若有两三个人影交错穿梭过去,弹指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边,谢君寻早已立直了身,将云烟从地上拉起来。
云烟惊魂未定,她起身后跑到窗边踮脚远眺,见外面天高日长,只有几只大雁飞过,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而已。
确认了无事,云烟这才觉得吃痛,扶着后腰坐到床上。
刚刚她没直接摔在地上还这么疼,那谢君寻……
“谢逍,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疼?”
云烟且说且去够他,可刚碰到谢君寻的胳膊,他就像被咬到般缩回了手。
“我没事。”
她见此不敢再动作,歉笑道:“那就好……”
云烟穿着一身鹅黄襦裙,端坐在床上,此时低垂眼眸,微颤乌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老实乖巧极了。
谢君寻扫过她,无意间问:“你是不是得罪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