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微弱,生命在她身上逐渐凋零。江月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经历这样的死别,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难以抑制的悲伤起来。
江月强忍泪意,努力道“容姐,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听我说完。”
清净师太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江月对上她的眼睛,缓缓道,“容姐,我不怪你,也不该有人怪你。你父亲的野心和阴谋,你并不知情,你无意中做了帮凶,可这不是你的本意。我知道的,你那么善良,你这样的人,从出生起就闻者药草长大,自懂事起就学的是治病救人,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狠辣恶毒的事情。”
清净师太睁大眼睛,苦笑片刻,忽然,眼角淌下泪来,她慢慢伸出手摸了摸江月的脸,唇边是一抹微笑,带着些释然,她感叹道,“皎皎,我要是能早些遇见你,该多好。”
她这一生,想着悬壶济世,想着医者仁心。上天生她在富贵医家,她从懂事起学了岐黄,学业从未懈怠,也曾游走四方,见过许多疑难杂症,见过不少人心险恶。她本以为自己见了这许多残忍龌龊,难以理解的事情,心中已经足够处变不惊,可谁知这样的人,竟然就在她的身边,还是她的父亲。
她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刀尖上淬了毒,刀伤不致命,这毒才厉害。她一次又一次的相信身边的人,而这样单纯的感情,所换来的结局,就是她怀着愧疚和痛苦余生都待在寺庙里。原本想着用余生忏悔,以赎罪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但今日却有人对她说,没事,这不怪你。
她笑道,“皎皎,无论你说的是真心话,亦或只是看容姐现在的样子可怜,才说出来安慰我的,我都很开心。”
江月摇摇头,忙道,“容姐,这是我的真心话,千真万确,句句属实。都是我害了你,若是我不来,你还好好的,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江月看的出来,有人想杀她,容姐或许知情,但是一直未与她说明,想将她送走,最后她却回来了。可无论她究竟隐瞒了什么,若不是她舍命相救,此刻躺在这里的,便是她。
清净师太道,“皎皎,别这么说,你能来我很高兴,最后能见到你,可真好。”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睫毛像飞舞振翅的蝶,挣扎后终于停止了颤动,手上的佛珠自手指中掉落,串珠子的线在空中断了,没了控制的珠子落了一地,在寂静的大殿中发出好大的声响。
江月僵坐着,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没了呼吸,停止了心跳,一寸一寸凉下去,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什么叫死亡。
陷在尘世种的莲终于挣脱了凡间的苦海无边,回到天上去了。
慕容被江月葬在后院的枫叶林里,想了半天,还是在碑上写了她原来的名字。江月在这儿站了很久,一瞬间却忽然想到,当年江明在面对父母的死亡时,是否也像她现在这样,茫然无措,悲伤无奈又没有任何办法。
江月将方才黑衣人掉落的长剑拿了回来,剑身上刻了荧惑两个字,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两个字和谁有关联,最后只能先收起来,等回去再慢慢研究。
然后,她放了一把火,大火烧了寺庙,也烧了所有流血的尸体,她看着它们化成灰烬。
下山半途遇上等候已久的江家众人,方才山下的领队过来请她,行礼道,“三小姐,家主有请。”
江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林子里搭了许多帐篷,一个最大的帐篷前面生了篝火,火前坐了一个人。虽然多年不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江明。江月没有回应,只是问道,“我让你们看护的人呢?”
那人道,“三小姐放心,这位公子在山下的客栈等您,我派了多人看护,至今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江月道一句,“好。”
江月这才慢慢走过去,在江明身旁坐下,江明看着要比从前老一些了,不再是那个只喜欢读书的少年,也不是那个站在她前面事事护着她的哥哥,更不是那个一心爱慕着心上人的傻小子了。她当年因为迎娶容姐的事太过匆忙,同他大吵一架,那时她就意识到这不再是她的哥哥了。如今虽然知道他有苦衷,可是这些年独自闯过风浪,一个人已经太久太久,今日忽然相见,发现中间隔着生疏,依然无话可说。
江月沉默片刻,然后道,“她死了。”
火光吞没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
江月不动声色的继续道,“为了救我。我将她葬在后山的枫林里。”
江明的手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多年的经历早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良久,他望着江月道,“皎皎,你变了许多。”
“是啊,我们都变了。”江月话语间不无感慨,她之前以为自己有许多话想问他,有很多事想要说,可是最后却只留下一句,“我走了,你多保重。”
她半分留恋也没留下,自顾自的离去,直到最后连背影都看不见。
江明看着她走远了,才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枚荷包,荷包里装着一缕红绳缠好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