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葭掀起眼皮,微微点头,羊水不断溢出,她自己也有感觉,孩子必须要马上出来。
春桃不停地拧着帕子,递到陈殊手中,帕子由白变红,一块一块被扔至铜盆中。
“啊,痛。”胡葭感觉下腹坠胀感加重,她拐起手肘,强撑身子。
“小将军,能行吗?”陈殊脸色严肃,春桃刚刚已经将麻绳与坐床装好。
说的坐床,其实只是一块墙壁,让产妇背靠,攀住麻绳,背抵墙壁,悬空臀部,就如坐着一般。
胡葭点头,她伸手,借助褚煜的力量,光脚踩着地,挪动步子。
“王妃,王妃。”春桃涕泪俱下,一边扶着胡葭走过去。
“葭儿,葭儿。”褚煜看着空乏无力的胡葭,全身早已殆尽精力,还要抵墙,攀附着,才能让孩子顺利生产。
他的心中一阵发疼,痛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替她受这份罪。
“小将军,屏住,蓄力。”陈殊蹲下身子,检查着胡葭的宫口。
开指太少,孩子是无法顺利快速生出来的。
“陈姑娘,老夫听闻,曾有经验的接生婆,若遇到产道太小,则剪开一些,这样胎儿方能?”
“绝对不可。”褚煜一听要动刀,立即阻止,就算那孩子命不好,活不下去,他也不能让胡葭遭这样的罪,受这般伤害。
陈殊轻轻抚摸着胡葭的肚皮,“小将军,使点力,坠胀感加重,便是表明孩子想要出来。”
胡葭嗯哼两声,额间的汗,就如水瀑一般,往下滴落。
“啊。”胡葭一阵叫唤,眉目拧得扭曲。
“葭儿,葭儿。”褚煜双手不知该放哪里,他眼睛哭得红肿,声音嘶哑。
“老天爷,我求你了,要让葭儿平安,褚煜愿折命十年,不,二十年。”
胡葭攥住褚煜的手,指甲掐入他的肉中,不停地嘶叫着。
“小将军,再用力,开了,有五指了。”陈殊跪在地上,一刻也不敢恍惚。
春桃则是里里外外,不停地接应江照与钟不凡端来的沸水。
“陈姑娘,黄酒也备好,等下销杀可用。”
“小将军,我触到孩子的头了,再使把劲,再囤力,一鼓作气。”陈殊咧着嘴,伸手,她摸到孩子的头顶。
胡葭仿佛快要虚脱,她拼尽全身的劲,蓄力。
“头,头出来了。”陈殊双手捧着孩子的脑袋,一手慢慢地挪动,轻柔而缓慢地将其拖出,肩膀、上身、屁股及双腿。
“春桃,快,过沸水的单衣,拿来。”
春桃将单衣过沸水后,递到陈殊手上。
抱着孩子,春桃慌乱不已,只见陈殊用单衣裹住脐带,在六寸之处,用牙齿咬断。
“短则伤藏,长则损肌。”医官说道,接着他神色一凛,“为何不闻啼哭声?”
“是呀,孩子不哭?”
陈殊用细麻线将孩子身上的脐带缠扎住,用单衣包住手指,抠出孩子口中的杂物与羊水。
“反身,拍他。”医官喊道。
陈殊翻转孩子,将他口腔中的东西再清理,而后拍打脚板心。
胡葭早已匮乏虚脱,褚煜及时搂住她,将她抱回床上。
“夫君,夫君,孩子呢?”胡葭闭着眼,她知道自己的腹中空了一大块。
“葭儿,葭儿,你莫理会那些。”褚煜拿起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着脸颊的身体。
“哇。”终于,陈殊跌坐在地,春桃拿来襁褓,将孩子裹住。
原本铁青的小脸,终于慢慢染上浅浅的绯红。
“王妃,王爷,快看看孩子,是个小世子。”春桃哭得稀里哗啦,将孩子放到胡葭身侧。
褚煜只顾着胡葭,淡淡瞥了眼刚出生的孩子,“如此折腾你母亲,等你长大了,为父定要拿鞭子抽你。”
“夫君不是说过,舍不得抽打孩子?”胡葭掩起一丝笑意在唇边。
“我不管,这小子出生就害我的葭儿遭这般罪,该打。”褚煜又扔下帕子,轻轻抚着胡葭的脸颊。
“葭儿,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这苦。”
胡葭轻轻眨着眼皮,接着又阖上,“我累了。”
医官与陈殊收拾好军帐,江照与钟不凡在帐外听见孩子的哭号声,欣喜得比自己成亲生孩子还高兴。
褚煜起身,离开军帐。
“王爷,有何吩咐?”
江照与钟不凡敛起笑脸,正色道。
“三日后,我带王妃回王府,钟不凡,你协助马统领守住临洮城。江照随我一道回去。”
褚煜望向北边,“黑水镇恐已生变。”
“是,王爷。”
西梁王城内,姚谌跪在拜过神像后,披上大祭师的外袍,朝王宫而去。
早在昨夜,他便接到陈君妙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