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走上一公里,吹着冷风,落魄得像条狗。
我已经没有roly了。
“滚。”我听见自己说。
他用马鞭敲了敲我的头顶:“我等你服软。”
话落,他骑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死去的roly旁边,风卷着落叶在我头顶打转,像是宿命般的旋涡。
我抬头望天,看见了满天的星,满天的星,满天的星。
————
他说等我服软,实际上是在逼我服软。
三天后,我知道我的签证被消了。
夜里我坐在落地窗前抽烟喝酒,望着窗外的一栋栋格子楼锁着光,觉得自己是一只遭了报应的鸟,再也飞不上天。
手机响了,还是七个七的尾号,我接起,听见凌负羁的声音:
“出来喝杯酒。”
他语气散漫,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情淡如水的朋友。
我真佩服他。
“凭什么?”
“四年前的今天,我们遇见,你把烟灰点进我的酒杯,问我是不是哑巴。我——”
“停。”我打断他,“其实你当时在故意钓我吧。”
我记忆中,他对谁都礼貌而疏离,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不是你招惹我的吗。”
“滚。”
我摁断电话,拿起手边的酒把自己灌了个半醉,晕乎乎地望着楼下蚂蚁般的车流,有种想往下跳的冲动。
手机又响了,我以为是凌负羁,结果是小A,他那边很吵,可我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慌乱。
他说,哥,你快来救我。
我眉一皱,觉得烦,问他怎么了。
他说他接了私活,去私人宴上拉小提琴,被俩中年老男人同时看上了。那俩人英雄惜英雄,不争不抢,约好晚上一起搞他。
我又问他,他在哪,那俩老男人又叫什么名。
他支支吾吾地说了。
我听后一笑,说,那没办法了,这俩大哥我惹不起,帮不了你,你好好伺候吧,傍住了就能飞黄腾达。
他被我漫不经心的态度伤到了,又急又气地说,他不想被人当畜生玩。
我笑得更开心了,说,傻孩子,没玩过网游?穷人活着就是炮灰,就是给有权有势的人找乐子的。你这忙我帮不了,闭上眼忍一忍就过去了,不就是屁股吗?一时吃苦,终生受益。
我醉得厉害,说话越来越混账,像在跟他说,又像是在哄自己。
小A气哭了,骂了我一串话,挂掉了电话。
好笑,我能有什么办法?连我都是给人玩的命,同病相怜,还指望我能救你么?
我闭上眼,躺在地板上,脑中却想起了小A哭着说他是真的喜欢我。
那副愁眉泪眼的模样,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我分不清,可我知道,在我家倒了以后,所有朋友都离我而去,只剩小A一边骂我没人心,一边死缠烂打地跟着我。
想去救他吧,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身上只有几个臭钱,除了能在无权无势的老百姓面前逞逞威风,什么也做不了。
再说了,我这人一向独善其身,谈恋爱花点钱可以,但为了男朋友女朋友惹麻烦,是万万不行。
我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忘掉小A的请求,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爬了起来,抓了车钥匙去车库,开着自己最后的一辆mc20去小A说的地址。
路上运气好,没遇上查酒驾的。我胆子小,没敢开快了,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打小A的电话,想告诉他,我来了,不要害怕。
可这小子大概真的被我一张贱嘴伤到了,怎么打也不接。
行吧,我就只能跟个傻逼似地开车去找他,很快就出了市区,往西山上的别墅区开。
路越开越偏,车越来越少。
上山后还下起了雨,很快雨势就大了,一道道雨痕糊在前窗,像是银白的光流,雨刷怎么挥都赶不走。
我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潮湿,开得更慢了,手机忽然响了,我以为是小A,立马接起来安慰他:“你别怕,我来了。”
电话那边是久久的沉默,有和我这里一模一样的雨声,淅淅沥沥,像是永远也不会停。
我空了一瞬,瞟了一眼屏幕,七个七,是凌负羁。
他语气很淡:“谢渺因,你在哪。”
隔着屏幕,我仿佛看见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疏离淡漠,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卑劣与下流。
“你要去找谁,谁又在等你。”
“总之不是你。”
我挂掉了电话。
心里莫名有些怕,我不知道凌负羁那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在他看来今天是我和他的相识四周年纪念日,他屈尊降贵邀请我陪他喝一杯,我却将他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