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微晃动,容北书的头靠着车壁,也会轻轻地动一动,可他依旧闭着双眼,薄唇似有似无地勾着,即便看不到他眸中色泽,却也能看出来他此刻心情颇好。
墨玖安才发现,原来容北书的睫毛这么浓密,又浓又长,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她开始不自觉地细赏他五官,剑眉英挺,鼻梁高翘,薄唇莹润有光泽,阳光透过窗纸洒向他俊秀的脸,显得他肌肤更加细嫩光滑。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就生不出一丝阴柔,肩宽腰细腿长,身材劲壮,背脊挺拔,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硬朗气息。
一身绯红官袍,抱着双臂闭目小憩,此刻又多了几分悠闲洒脱的姿态。
在第一次见到容北书时,墨玖安就看出了他骨子里的那份桀骜。
他一向沉默寡言,恭敬收敛,刻意藏匿锋芒尽量回避他人的关注。
这六年来,他骗过了所有人,可唯独骗不过墨玖安。
墨玖安能看出他沉默背后的倨傲,他不想理别人,是因为他不屑与愚蠢的人交谈。
墨玖安还能看出他收敛背后的冷漠,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容北书始终作壁上观,漠然置之。
这样的人该是孤独的,是他主动选择孤独,仿若穹顶之上的神灵,对凡人的存亡毫不在乎,袖手旁观。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有软肋。
但是他恰恰就有。
这样的人,不会爱人。
但是为何能在他眼里看出深情?甚至...望久了还会心生动容,忍不住要沉溺其中?
墨玖安看的入迷,竟没发现容北书睫毛颤动,这是睁眼的信号。
直到见到那双漆黑的瞳孔,墨玖安才猛地反应过来,可她毕竟见过大风大浪,不至于表露慌张,故作镇静地转走目光。
她淡定地半开车窗,望着街道热闹的场景,面不改色。
可那红的突出的耳朵,还有广袖下暗暗蜷缩手指表露着她此时的尴尬。
容北书将她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唇角抑不住地勾了勾笑,定定地望着她。
秋风轻拂,吹散她额间碎发。
阳光洒在她雪白柔嫩的肌肤,灿如春华。
容北书好像很久没这般静静地瞧过她,也许昨日就看过,反复临摹她绝代容颜,然后沉溺在那双勾魂的眼神里,看似是在满足她,实际上,是他贪婪摄取。
墨玖安侧颜就足以惊艳,眉目如画,长睫弯弯。
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平日里被她逼出几分犀利与绝情来,可当她深深凝望时又是那般勾人心弦,一颦一笑间媚态横生,仿若一只迷人心智的狐妖,让人明知危险却又甘愿沦陷。
此刻,她背脊笔直,仪态万方,静静地望着车外繁华的街景,浑身透着一国公主该有的矜贵端庄。
容北书又一次看的入神,可墨玖安早已忍无可忍。
她咬了咬牙,蓦地转身便凑到他身前,伸出手覆上他双眼,隔绝了这双令她心乱的视线。
“你再看,我就把你扔下车”
在她靠近的那一刹,容北书心脏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此刻,她清凉的掌心轻触他双眼,明明是略带气性的语气,落在容北书耳朵里却显得十分可爱。
容北书呼吸微沉,无奈又缱绻地低笑出声,睫毛扇了扇。
墨玖安掌心犹如羽毛拂过,又酥又痒。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颤,刚准备收回手,倏尔手腕一紧,被一股温热的掌心包裹。
“容北书,你放肆”
容北书却没有放开她手腕,而是另一只手探她脉搏。
墨玖安这才明白他想做什么,暂时压下了抽回手的冲动。
车外,悦焉刚想冲进去,一旁的沐辞却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悦焉十分不解。
容北书放肆,她该进去打他一顿才是,沐姐姐之前明明和她一样反感容北书,此时怎么看似一点都不担心公主安危?
悦焉还未及笄,大人的事她自然看不明白。
可沐辞不一样。
秋猎时,沐辞因他的所作所为而对他敌意颇深,此后更是时刻戒备。
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沐辞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他改观了。
实际上,让沐辞真正相信容北书不会伤害公主的是,公主身中媚药,意识不清,甚至因蝶瘾而陷入危险,如若容北书想除掉公主,他其实不需要做任何事。
只要袖手旁观,他就能像猎林时的那样借刀杀人。
但他并没有。
他救下公主,带她出宫,和她一起在寒池里泡了一炷香,甚至为她解毒。
在沐辞赶到时,公主已经服下汤药,身上尽湿,可衣裳却完好无损。
反观容北书,整个人因极度的寒冷而微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