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应声而断,摔落在地。
察觉到霁司月出来,江池云将弓挂回去,与她对视。
霁司月深吸一口气:“多谢江大人今日相助。”
江池云看着她:“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我这恩情?”
霁司月心中下了决断:“我愿意跟随大人,去榕州。”
“但是,我有个条件。”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要带上我那丫头一起,她今日遭人侮辱,我若放她在这不管,估计她也活不下去,找个机会就一脖子吊死了。”
江池云不同意:“我们是去南军军营,不是去南方踏青。一路上危机重重,带个女人只会拖累。”
霁司月心中不服,女人怎么了,她也是女人。
“这个大人不必担心,我的人,我会管好,定不叫大人觉得累赘。”她信誓旦旦,“若是大人答应,我这便收拾行李,去兵部报道。”
江池云扫了她一眼:“一个丫鬟罢了,你倒是情深义重。”
霁司月笑了:“丫鬟也是人,大人不也是听到我的丫鬟可能受欺负才与我一同前来吗,大人明明有一副热心肠,又何必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霁司云看到眼前的人低头轻哼,便知道这是让自己说中了。
“快点收拾好,到兵部登记。”江池云说着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霁司月看着江池云远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不一样的情绪,这个人,倒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她回屋,走到灵桃面前。
“方才我在外头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她问灵桃。
灵桃张张嘴,眼泪比声音先出来了,她不住点头,哽咽道:“月儿姐,你带我走吧。”
“你可要想好,这一路定会艰险万分。”霁司月郑重道。
灵桃却毫不犹豫:“我本就贱命一条,什么苦都吃得,我只想到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跟着月儿姐,伺候月儿姐。”
霁司月放下心来,她不怕带着灵桃,只怕灵桃半路遭不住想回去,那就把她顶在杠头上了。
她继续道:“不过,你若跟我走,就得改口,不能叫我月儿姐了,你得叫我少爷,可明白?”
灵桃愣了片刻,点点头,低声说:“月儿姐,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霁司月搂过她:“人都会变的,灵桃,你也是,你也会变的,变的更强大,变的不再怕那些下三滥,总有一天,你会把他们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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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司良在郎中那清醒过来,鞋都没穿好就往家跑。
他回到家中,霁司月刚收拾好行囊,只见她换上了昨日那身玄青色锦袍,一头秀发高高竖起,另一边灵桃也重新梳好双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红肿着眼睛,把先前舂好的米舀到缸里。
“咱们这一走,也不知道老爷一个人怎么过。”她说着,又要哭起来,刚才老爷在外面因为护她挨打,她都听到了,但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司良看着眼前一幕,心下明白了,司月这是要带着灵桃一起去榕州。
他心里不是滋味。
是他没用,让两个姑娘不得不远走他乡。
司良搓着手,来到霁司月面前,不知怎么的,看着身穿锦袍男孩儿打扮的霁司月,他觉得有些陌生,这个人处处和他女儿一样,却又都那么不一样。
灵桃看到司良回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冲出去,扑在司良身上哭了起来。
司良摸着灵桃的头,对霁司月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们 。”
霁司月摇摇头,指着门前的马说:“我们等下骑马就走了。”
司良沉默。他女儿司月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过,打那儿就怕了马,再也不敢骑。
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女儿司月,她女儿司月许是已经死了,死在半个月前被蛇咬的时候。
但是司良没有说破,方才昏迷的时候,他听到这个人喊他爹,情真意切,她又肯护着灵桃,带灵桃离开松泉村。
兴许是哪个可怜孩子投生到他女儿身体里了,司良暗暗想着,只要她肯叫自己爹,自己断然也会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他期期艾艾开口:“那爹给你们拿点银钱,你们路上用。”
霁司月看着司良回屋翻找的背影,竟也生出些离别的感伤。
终于,她背好行囊,腰间挂着司良一定要她带上的五十两银子,还有一壶水,一把弓,和灵桃一起上马走了。
夏日正午的阳光照在两个姑娘身上,前面斜坐的灵桃泪痕未干,后面跨坐的霁司月目光坚定明亮。
她们相互依偎,虽不知人生路通向何方,却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