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妇人的手就往自家那破烂的小屋走,“我爹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早上你走后没多久,又咳血了。”
“没吃药吗?”
“吃了,又吐出来了,他说他吃不下。”
男孩儿目光一暗,赶紧走进了昏暗潮湿的家。
这个家只有两间土坯房,坐落在海边渔村的山坡上,外面有石头堆砌的防风墙,和所有渔民家一样,破败贫穷,只不过别人家院子里会晾晒的有各种咸鱼干货,而一走进他们家的院子,却满是药渣刺鼻的味道,还有这一贫如洗的家。
等走进屋子,那股酸臭的药腐味儿就更明显了,一个形似骷髅的瘦弱男人,呼吸急.促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歪歪扭扭的躺在污浊不堪的床上,时不时因为剧烈咳嗽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每咳一声,就好像上不来气儿似的,嗓子里有痰,每一次吞咽都是一种折磨。
再一细看,不是崔老四,又是谁?
只不过如今的他得了肺痨,看到儿子回来,他伸长了手,浑浊的目光中满是对他的不舍。
“我……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一口浓痰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儿,呼吸不上来的他憋红了整张脸,呼啦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血几乎是黑的,里面还卡着带血丝的浓痰,虽然吐了血,可他能喘气了,顿时觉得舒畅了不少。
魏芳看他这可怖的样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崔老四恨极了她的样子,“哭……什么哭?我,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爹,你胡说什么呢,我今天弄回来了钱,等初五我就给你抓药,等抓了药,”
“你这孩子,怎么又去干那事儿了?这样不好,不好,咳咳咳咳……,”
崔老四一听就急眼了,崔海洋也急了。
“看病要紧,其他的重要吗?你要死了,我和我娘怎么办?”
“洋洋,爹没了,你还有娘,没了我,你们就没了拖累,早知道来到这边会得肺痨,当初说啥也不应该跟着同乡来这边,还说什么挣大钱,呵呵,还不是照样穷的揭不开锅……,”
突然之间,崔老四的呼吸好像顺畅了不少,就连说话也没那么有气无力了。
他目光无神的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又好像交代后事一般交代着魏芳。
“我死后,就帮我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你们娘俩要是在这儿混不下去,就还回咱老家吧!”
总归他是无法落叶归根了,要不是他躺在这儿不能动,要不是买不起车票,他或许会拼着这条命,也会走回家,可如今……一切都是空谈。
崔老四到底没能熬过年初二,当天晚上魏芳起来给他喂水的时候,人已经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咽了气儿……
魏芳一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竟然直挺挺的晕倒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半边身子不能动了。
可怜的崔海洋,只能匆匆将崔老四给埋了,因为他得的是肺痨,村里人没人愿意搭把手。
如今魏芳又这样,他只能在她晕倒的时候,将崔老四埋了,家里没钱买棺材,就只能卷了个席子,拖着他上山,埋到了后山自家开的荒地里。
等他好不容易将爹葬了,娘又偏瘫了,魏芳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这样,她不能动,以后岂不是要连累儿子?
于是在崔海洋出门的时候,她找了根绳子套到自己的脖子上,故意摔下床,吊死了自己。
这一天,是正月初四。
也就是说,两天之内,崔海洋同时送走了自己的爹和娘。
刚埋了爹,如今又要埋自己的娘,把墓挖开的时候,他爹的身体甚至还是硬的,看起来和下葬那天没什么区别,可她娘却紧随他的步伐,一起去了。
他何尝不知这是不想拖累他?
可他却已经麻木的哭不出来了。
甚至将她葬了之后,就坐在他们的坟头,眺望着大海,眼底满是对未来的彷徨和无助。
以前有爹有娘,就算日子苦了一些,可至少还有个盼头,现在呢?
就只剩下他自己了,他是该活下去,还是直接死了,跟他们而去?
……
年初四吃过晌午饭,唐粟就开始整理书本了,她不住校,所以下午不用去学校,明天一早过去就行。
“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不是在家呢,你就带上经常用的书就行,反正明天晌午还回家吃饭呢!”
话虽如此,可一个假期没碰书本,还是多少要看两眼的,这大概是学生的通病,开学之前必须要整理几遍,看了又看。
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唐麦就起来给姐姐做饭,因为她五点半就要到校跑操。
高中的苦,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早饭熬了小米南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