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三冷冷摆手将他拨到一旁,走到陈厌身旁,躬身问:“四位便是北方来客?”
“不错,你是?”
“相府老奴而已。”秦三愈发恭敬,“我家大人有请,还望上轿前往府中一叙。”
陈厌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我们是粗人,坐不惯轿子,骑马就是,尔等在前面带路吧。”
秦三在相府侍奉多年,什么样的王公贵族没见过,自感双眼毒辣,看人极准。
可饶是如此,陈厌的言谈举止仍是让他把不出脉络。
又想起秦桧的忠告,不敢有所怠慢,微笑道:“诸位自便。”
四人随即跨上战马,昂首挺胸,径直行入临安城。
秦三众仆鞍前马后,一丝不苟。
北关众军士见状呆若木鸡,身躯战若筛糠。
他们可从未见过秦府的人如此低三下四过!
一时间心中叫苦不迭,不停揣测陈厌等人的身份。
临安城内,陈厌四人按辔徐行,秦三等人气喘吁吁在身后跟随。
围在货郎身旁的孩童、乘坐小舟于内河采莲的少女、客栈内饮酒的豪客……所有行人见状都为之侧目。
环顾众人惊异神情,苏无愁感叹道:“大哥,你瞧,所有人都在看我们?我们现在好威风啊,就像是凯旋的将军!”
冯善水大笑,“傻小子,咱们难道不是得胜还朝?”
刘三娣脸色通红,“咱们跟着十夫长沾光了。”
陈厌一番环顾,心中泰然自若。
这是他们应得的,虽然气氛不太对。
“走!”
他一声高喝,妖马加快了速度,三人目光交错,立刻跟上。
“几位!等等我们啊!”
秦三高呼一声,招呼众人抬着轿子急忙往前奔行。
四人策马,放声大笑,河灯摇曳,来往之人无不避让。
今日也做纨绔子,一夜看尽临安!
……
将秦家众仆溜了七八里,陈厌等人才放慢速度。
待秦三等人跟上,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入了秦相府。
府内,秦三喉咙发甜,大喘了一阵,才扶腰站直。
“四位先…请先,先在客厅等候,在下去请…请相国大人……”
“有劳了。”
陈厌拱手,同冯善水等人入了装潢素雅的厅堂。
刚落座,七八名少女端着精致糕点、时令鲜果,从梅屏风后绕出,笑吟吟摆上,站于一旁侍奉。
陈厌不客气,肚子正饿,不管什么通通囫囵塞进嘴里,放肆大嚼。
众少女过往接待的都是儒雅之士,何时见过如此豪放吃相,抬眼悄悄看,又好奇又好笑。
一声稍显沧桑的问询忽然在门外响起。
“听说……尔等有急情禀报秦相?”
看到来人,众少女神情立刻严肃,躬身行礼。
罗汝楫负手走了进来,本还面带春风。
可一见屋内四人衣衫褴褛,面容凶恶,身上隐隐还发出些臭气,心下立刻不快。
他平生最厌恶粗鲁之人,没了好脸色,“本官在问尔等话,为何不起身应答!”
陈厌斜睨他一眼,【罗汝楫·御史中丞·正三品】,转头又将一块桂糕塞进嘴里,“你是什么东西?”
“嗯…你!混账!本官乃本朝御史,难道尔等没听过罗汝楫的名号?”
罗汝楫?秦桧的附庸!
冯善水三人一怔,见陈厌神态轻蔑,同时戏谑道:“没听过!这不像人名!”
竟敢如此无礼!
罗汝楫一时胸闷,瞪大双眼,厉斥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拖出去!打!”
陈厌捏碎一块糕点,语气平淡,“别说你这当朝三品,万俟卨这一品大员见到本将也要客客气气,必恭必敬。”
啪!
正于门外倾听的秦桧一愣,将茶盏盖住,随即转身进入客厅,“本相有事耽搁,来迟了一步,罗大人因何动怒?”
他一脸疑惑,接着看向陈厌四人,微笑道:“四位便是从北边来的贵客了?在下姓秦名桧,任宰相一职,敢问各位尊姓大名?”
秦桧!
冯善水三人面面相觑,以前只当此人是青面獠牙的凶恶相。
可今日一见,倒是一张稀松平常的面孔。
陈厌早听到了秦桧的动静,这时也不看他,沉声道:“我四人冒着生命危险,跋山涉水来到临安,却不想秦相也是庸人,并非良主。我陈厌,告辞了。”
陈厌!
秦桧与罗汝楫如同触电,脸色同时大变。
“你便是斩韩常!诛突合速的陈厌!”
秦桧心思急转,他们之所以有底气现在对岳飞等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