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川资产在上个月进行了清算,法国的RCA公司早在半年前已经完成了从注册到融资上市,这个公司在沈衍川和一个女人名下。他其实早在法国置办好了一切,包括她半年前巴黎舞院的进修资格申请。”温岩箴缓了缓,“上个星期陪你进山的那天,他骗你说去公司处理急事,其实被拍到在医院陪她。”
“不可能。”温霓喃喃。
进山当晚温霓便发了高烧,醒来全是沈衍川的未接来电,电话接通时,他语气里也尽是担心和自责。
纤细指节触上冰凉的手机外壳,温霓猛地惊醒,垂着视线很快拉出和沈衍川的聊天对话:“他去医院可能有别的事情,我…”
接近自语的声线在她发出消息后戛然而止。
窗外掠过的暖光在她雪肌上铺设出层层暗影,温霓目光落在那个刺眼的红点上。
他删了她?
什么时候的事?
明明上一条他说了要给她惊喜的。
再往上,是订婚戒指图。
这枚戒指是沈衍川在意大利找知名设计师手工打造的,他说,要送她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单薄身子久久未动。
手机屏幕重新陷入黑暗,温霓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在开着暖气的车内都忍不住发颤。
耳边,尹丽雅声线依旧温和,却字字带刺:“阿霓,沈衍川从没想过要和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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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始进入沈家庄园,绕过气派的欧式园林,雕塑后的圆形水池边站了几人,黑色大伞一排排罩下。
温岩箴从前排转身,语气不容置喙:“这婚退了。圈子里青年才俊多的是,爸爸重新帮你挑。”
他视线滑过温霓逐渐染红的眼角,眉间褶皱更深:“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受这样的气。”
温霓抬眼,没有回应温岩箴的“退婚”,她收起手机,长指跟着拉开车门:“我去找沈奶奶。”
“温霓!”
温岩箴低呵,心知肚明她去找沈家老太太,大抵还是不愿意相信沈衍川已经逃婚出国的事实。
果真,女人下车,直愣愣就要掠过众人直奔别墅后院去。
初春雨丝是沁骨的冷,温霓走了两步,余光里没有看到替她撑伞的温旭,脚步下意识就停了。
她不该又淋雨。
头晕炫目的感觉跟着侵袭而上,身子骨在持续发烧下还未完全恢复。
整个人像置身于又冷又热的境地。
温霓正要后退想重新进入车内,谁知转身太急,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摔得重,疼痛瞬间让眼底染上生理性水汽,温霓嫌弃地蹙紧细眉。
人群和车内开始闻风行动,就在温旭大伞举过头顶的前一秒,头顶一方率先被人遮住。
温霓攥着裙摆,在冷雨中瑟瑟抬头。
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骨净分明长指,在黑色伞柄下相称愈发冷白,匍匐着的青筋迸发,因为动作几滴雨丝沾染上手背,腕骨上戴着一圈佛珠。
视线顺着往上,猝不及防掉入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朦胧中带着冷艳矜贵感,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众生。
她狼狈不堪,而他霁月清风。
倏而,温霓从某种怔忡中回神,男人俊美无铸的面容似乎勾起了她某些回忆,她苍白着嘴唇,仰起小脸,轻哑着一句“衍川”从喉咙溢出。
随着这一句,围上来的沈家众人下意识在凝重的气氛里屏息。
沈家没人敢当面把他认错。
偏偏纤弱惊艳的女人没有任何忌惮,依旧用盈盈双眸望上去。
助理从身后递过来一件大衣,温岩箴顺势把大衣披在温霓身上,再出口时,语气沉冷:“阿霓,看清楚,他不是沈衍川。”
目光在细碎的雨幕中描摹男人眉眼,温霓呢喃:“他是。”
话落,在暗沉的凉夜里,温霓恍然听到男人极轻地一声哂笑。
低哑有磁性地,又夹着粗砾的颗粒感。
温霓陡然清醒。
男人眉骨很深,漂亮的颌骨线条被冷雾模糊,但依稀可见低睨下来的眼尾坠着一抹淡痣,妖冶夺目。
确实认错了人。
头顶的伞面倏而一偏,冰凉的雨丝顺着伞骨落到温霓伶仃的指背。
带着禅珠的那截手臂垂落,规整利落的衬衣袖口露出线条清凛的腕骨。
“温小姐,”那双黑眸压着她,面容矜重,嗓音却隐隐溢出淡哂,“要不要近距离看看?”
攥着外套的指尖泛白,温霓干涩地咽了咽喉,眼下只觉得他眼神不比这冷雨还凉。
不过三秒,男人利落回身,隐在黑伞下的身影清拓疏远,很快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