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太子右庶子…… 若论士林之中的名声,甩他侯君集几十条街。 但是孔颖达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读书人都有的一种傲气,性子比较刚烈,说话比较直,也比较迂腐。 说话做事,从来都不会委婉转圜,直来直去,简直能把人气死! 李承乾沉溺于歌舞,不喜学业,孔颖达总是劝谏:“殿下只知道嘻戏,而不知进取,怎么能接任帝王之位,你就不怕陛下会对此有看法吗?” 李承乾喜欢装扮突厥人,常召突厥人进宫一同作乐,孔颖达又劝谏:“突厥人狼子野心,善于阿谀逢迎,当你强大时他就屈服,当你虚弱时他就扑上来咬你一口?” “这些人人面兽心,难以教化,把他们引进宫中,甚为不妥,而且为陛下所不喜,请殿下三思。” 以至于李承乾只能够把这些突厥人赶出东宫。 可以说,虽然孔颖达的名声很大,教学也尽职尽责。 但在太子李承乾看来,反正他做什么,孔颖达都看不上! 当然,李承乾也只能装作不知,反正看不上就看不上呗,谁稀罕? 只要授完课,两人就再没有什么交集,眼不见为净。 因此,平时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流。 可是现在自己看见了什么? 侯君集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心平气和谈话的两人。 这实在太意外了! 孔颖达从榻上站起身,笑道:“殿下能够放下前嫌,实乃大唐之福,百姓之福,我也放心了!” 李承乾马上做出一副惭愧的表情:“请孔师放心,您的谆谆教导,孤永记于心,称心之死定然不会迁怒于其他人。” 刚说完,便见到侯君集来到了门口,顿时笑脸颜开的问道:“陈国公来了?你来的正好,孤也正想找你。” “不过,宫中门童、内侍也太不懂规矩了,陈国公前来,怎么能不通传一声,让孤也好迎接一下!” 孔颖达颇感意外,这位太子殿下何时如此彬彬有礼了? 难道是刚才的一番劝解起来效果? 自认为有功的孔颖达得意的抚起了花白的胡须,显然已经沉庆于自我而不能自拔。 侯君集也很是意外,咽了口唾沫,这画风明显不对,难道这位太子被吓傻了? 以往李承乾对他可从来没有如此客气,这也太奇怪了! 孔颖达此时也笑呵呵对着侯君集客气两句,便对太子李承乾说道:“既然陈国公找殿下有事,微臣先行告退,刚刚微臣的话,还请殿下牢记于心。” 李承乾赶紧躬身施礼:“多谢孔师指点,孤省得。” 孔颖达笑吟吟的回礼后转身离开。 看着孔颖达的背影,侯君集有些狐疑的问道:“殿下何时跟这迂腐的老家伙这般亲近了?” 却没注意到,孔颖达刚离开,李承乾的脸色早已变得阴沉无比。 听到侯君集的话,李承乾冷冷一笑:“呵呵,那家伙只不过是一个说客而已,居然想让我放过杨帆,他也太天真了。” “杨帆那家伙敢谄害称心,孤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若是孔颖达知道自己的一番好意却被李承乾误会,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听李承乾的话,侯君集赶紧退到门口看了看,确定近处无人,这才回到堂中,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这种话可要少说,心知肚明即可。” “孔老头虽然人不咋地,但能量确实很大,不宜得罪!”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李承乾全程面无表情,听完之后,更是一副轻蔑的姿态。 “陈国公过滤了,不过就是一个教书匠而已,能够教导孤,那是他天大的福气,可他却不懂得珍惜,居然敢跟忠义侯那小子穿一条裤子,简直太可恶了。” 侯君集急了! 人家孔颖达门生遍布天下,若是让人听到这样的话,你这个太子可就要换人了。 但想到此次来的目的,侯君集只能赶紧问正事: “此次赵国公带人前来捉拿乐童称心,可牵扯到殿下否?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您可得早做准备。” 李承乾目光灼灼的盯着侯君集,似笑非笑的说道:“陈国公,难道你想让孤造反不成?” 侯君集吓个半死:“殿下慎言,这种话怎么能随意说出口?可要谨防隔墙有耳,况且,我只是认为有备无患,并不是……” 意思就是说,有些事情做得,却说不得,而且只是早做准备。 李承乾心头颇为感动,也许只有这位“小白猴”是全心全意想让自己登上帝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