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不吭声了, 谁让二姐院子里的人那般不争气,跟主子一样病了呢。 院儿中缺人手,父亲送人过去,分明是出于好心,小童不懂事,教教就好了,要怪只能怪二姐命不好。 嫡庶有别,他们和黎月不是从一个肚子出来的,自然要向着自己的父亲。 …… 黎月不紧不慢地走着,神色淡然。 明明身体寒冷,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一副端庄肃穆的模样,任凭三弟和四妹拿她的事来调侃。 胸口发闷,喉咙依旧不适。 黎月想,屋里的那碗药还能再煎一遍,兴许喝完身体会好些。 她的处境自小艰难:爹早早去世,惹得母亲不喜,认为她害了心爱的小侍。嫡父看似温和,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女,幼时对她倒还好些,但随着黎月越发优秀,甚至超过了长女,便开始不闻不问了。 每月发放给她的份例总会被克扣一些,院儿里的小厮没油水捞,自然不肯尽心做事,各自找关系调走,留下的都是不情不愿,又没人脉关系的。 去年冬日下了几场大雪,她的两个小厮染了风寒,其中一个竟然病死了,吓得另一个赶紧请假回家。 人手太少,黎月难得找了管家说这事儿,对方也应了。上个月派人过来,却是一个九岁小童,笨手笨脚的,还把她所有的厚衣服翻出来洗了。 黎月只好穿薄一些的衣裳。 她倒不在意这个,只是风寒还未痊愈,如今这般,不知何时才能病好。 夜深人静时,黎月偶尔也会问,为何日子会是这样。 可奇异的是,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自古以来庶女就是这么过的,你得孝顺父母,尊敬长姐,友爱弟妹,恪守礼仪,务必做个懂事的孩子。 然后内心的不平就消失了,所有情绪都化作虚无,她依旧本本分分,不吵不闹,受了委屈也当它不存在。 因为那个声音告诉她,黎月,你得认命,你的命运就是如此。 …… 一行人到了饭厅。黎月的母亲,黎家家主正在同八叔公说话,见他们来了,吩咐下人摆饭。 黎家人吃饭是分成男女两桌的。黎月给长辈们行礼后,正欲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就听见有人唤她。 “二表姐。” 她朝着对方看去,便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衫,容貌清俊的少年朝着自己微笑。 少年身量单薄,乌发束在脑后,左侧留了一条细细的小辫子,垂在耳边,眉心处有颗未婚男子特有的红色守宫砂。 桃花眼,眼尾微扬,潋滟生光。 他的皮肤很白,眼珠极黑,那双眼睛直直望着你时,如同深不见底的黑谭,给人一种妖异之感。 黎月点了点头。 “表弟好。” 声音淡淡的,不同于对方的温柔。 这是八叔公收养的孙子,听说是在海边捡的,叫虞卿。 八叔公和黎月的奶奶是亲姐弟,早年间,黎月的奶奶还在老家那个小渔村时,姐弟俩关系极好。 后来她奶奶不堪忍受打渔的风吹日晒,坐船到了江陵,一个人辛苦打拼,安了家生了女,就再也没回去过,和老家那边的亲人也就这么淡了。 到了黎月她娘这代,因为做生意发了财,虽然被外人看作是暴发户,却自认为成了有头面的人,更是不肯再和老家的人有什么牵扯。 所以黎月的兄弟姐妹们普遍认为,八叔公这次带着孙子来,是上门“打秋风”的。 “哟,怎么表弟只向二姐问好,咱们这些人莫非都是摆设?” 三弟黎青忽然开口,笑吟吟的,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 大姐黎珍已经坐下了,歪斜着瘫在座位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呵呵道,“老二是挺招桃花的哈。” 她只敢说黎月,对于虞卿这个表弟却很避讳。 因为黎珍觉得对方有点儿邪门。 这表弟上门住半个月了,因为长相貌美,黎珍自然是心痒痒,想要调戏一番的。 但不知为何,每次她靠近对方,就会倒霉,不是天上掉鸟屎,就是莫名丢了钱,只好灰溜溜不再招惹。 尽管如此,对于表弟对黎月的“主动亲近”,黎珍十分不满,觉得他不识抬举。 她才是黎府未来的继承人好吧? 黎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注定要成为垫脚石,永远低自己一等的庶女! 黎月看了三弟和长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