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心痛,“公子自小同夫人生活一起,就算没人责怪他,他自己也接受不住。” “那时我忙着发丧,小公子成日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想到他竟自个吃了老鼠药要随夫人去了!” 桂嬷嬷提及此事仍是心慌不已,“好在小公子命大救了回来,否则我可怎么去见夫人……后来成国公将他接回京城,从此就性情大变。” 桂嬷嬷苦涩落泪,陈宛七也跟着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不。”桂嬷嬷心疼道:“自从我跟着小公子回京以来,从未有人敢提及此事,可越如此那便越是默认他害死了夫人,小公子自己更是这么认为。” 陈宛七替他委屈道:“一个孩童哪知什么药材相克?如何怪他?” “这都是命啊,成国公这一脉,祖上乃是靖难的功臣,杀伐太重,这都是老天的惩罚。” 朱家祠堂燃着高香,膳厅桌上凉透的饭菜了然无味。 明面上说是家宴,实则唯有父子两人对坐相视,继尧自顾喝酒吃肉,拿手抓着羊排啃。 “粗俗无礼,成何体统!” 继尧抬了下眼皮,却是盯着手中的羊排,嘴里嚼得滋滋有味。 成国公怒斥道:“你自己好生看看,哪有半点的世族样子!你还给我吃?” 继尧啃干抹净,丢开手中的羊骨。 “说完了吧?这算哪门子家宴?老子也不奉陪!” 他漠然起身就走。 “站住!” 成国公拍桌顿足,饭桌都差点掀了。 “你现在这是何德性?本以为送你去军营能磨磨你的性子,你一回来就去逛青楼,竟还敢将那儿的女子带回府中!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你以为我像你?”继尧回身道:“娶了个乡野女子又怕遭人笑话,出生低贱的儿子也能弃之不顾!” “我何时弃你母子不顾?自你出生以来,我可曾让你忍饥挨饿?你大哥有的东西,我皆是备了一模一样的给你送去!你娘身子不好,我翻山倒海为她寻医问药,我又何曾嫌她……” “我娘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继尧怒吼道:“你若有良心,为何始终不愿将她接回京城?你可知村里的闲话半句不离她,旁人在背后又是如何说她?” 成国公身形微晃,一口气似乎有些顺不过来,他站起身喘了口闷气,显得很是无奈。 “你是委屈,你娘也委屈。我难道就愿意听到妻儿受人非议?我何曾不是在保护她,你娘一个乡野女子心思单纯,如何受得了京城之中的尔虞我诈?若是让有心之人利用,我如何保你母子二人平安?” 他抬手落在继尧肩上,郑重嘱咐道:“如今你也到成家立业之年,许多事情不得不再三考虑。” “哼。”继尧漠然一笑,“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只怕我们母子阻了你的官道。我知道你恨我害死了母亲,我也恨透了你。若非你假惺惺的送那些药过来,她也不会死在我手里。” 他转身离去,身后那只布满伤痕的手顿在空中,眼中甚是悲凉。 继尧闷头行至大门,忽然听到一声叫唤。 “阿尧。” 一位公子立于门下,素衣直身颇有书生气质,眉眼间又带着一股硬朗,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却略显病态。 继尧闻声抬眼看去,顿时展眉舒颜,快走几步朝那人跑去。 “大哥,这儿风大,你怎么站在这?” “阿尧,你又长高了。” 朱时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继尧已高了他一个头,两人的身板大相径庭,不知道的还以为继尧是兄长。 “大哥,你的病可好些了?” “见到你自然就好了。” 继尧说笑道:“你这是要把我炼成丹吃了不成?” “你若是气死了咱爹,我可真要把你削了喂狗。” 继尧装作没这回事的样子,“那你得好生练练,免得到时候连刀都提不起来,丢的可不是我的脸。” 朱时泰轻叹一声,“阿尧,父亲只是想同你说说话而已。” 继尧默然不语,朱时泰也没逼问,转眼笑道:“我知道,定是今晚的饭菜不符你胃口,我让你嫂嫂亲自下厨。” “大哥,不必麻烦了。我这次带回不少北边的草药,今日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翻出来,改日再给你送来。” 继尧抬脚离去,回眸见他仍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叮嘱着:“你赶紧回去当心受凉,病倒就算把我吃了也没法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