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倒是节约了不少时间。
“陛下,苍澜河中段几条支流已经干涸多年,在原先的河道上,已有不少乡民建了房子和农田。”司工关攸之站了出来,“按理讲,河道即使干涸也要做应急之用,不能住人,但有些乡民开了田后便不肯再离开,非但占了河道,更有些人已经占了农渠。这般施工非土工司一家可为,请陛下明断。”
赵宝琮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细想了想便发觉有问题,于是便问道,“如果有乡民占用河道,你土工司大可行文给当地的州县衙门,让他们说服乡民迁徙便是,怎么就你一家不可为了?”
“苍澜河中段主要在青州境内。”关攸之眼观鼻鼻观心,只说了这么一句。
青州?青州又怎么了?赵宝琮愈发迷惑,察觉出关攸之似乎意有所指,但她又着实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关卿有话就直说,莫要跟朕在这里打哑谜。”
关攸之左右看了一眼其他大臣,停了停,这才开口道,“青州,是顾氏一族的祖籍所在之地。”
赵宝琮换了个姿势坐着,没有说话,目光倒是更深邃了些。提到顾家,她便多少能看出关攸之的用意了,那样的氏族在青州盘踞多年,莫说是关攸之,恐怕就是她也不一定能号令的动。
在她亲政之前顾辞总揽大权,关攸之大概只需稍加暗示,顾辞便能提点青州的族人,让他们尽快迁徙,不要误了朝廷的大事。如今她在这里,众臣既不敢如往常那般请示顾辞,也跟她说不明白,以至于一个个在这里期期艾艾,挤眉弄眼。
“乡民既然已经开垦居住,恐怕就不是今年才有的事,少说也该定居两三年了。”赵宝琮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攸之,“往年莫非就不处理?还是说,往年不过是处理的浮皮潦草,然后延祸至今?”
国家诸般大事,她当然无法一下子全部摸清掌握,往往会被这些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一两句话就带进套中,被他们牵制了思维。林焕提醒过她,如今西梁国政的种种问题,归根究底,皆是经年积重,个中关节,也多半是在世家门阀尾大不掉上。只要抓住这个重点,很多问题的思路就能清晰起来,她便能有自己的判断。
果然,关攸之被她这么一反问,一时语塞。
他们习惯在顾辞手下做事,自成一套章法,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本来关攸之还想着抛给赵宝琮几个难题,她自然会知难而退,将国事甩手给顾辞应付,结果没想到她反倒是清醒,并不上钩。
“每一年地方衙门都会劝说占用河道的乡民迁移,乡民也是满口答应,然而答应过后又是我行我素,这让衙门也十分头疼。”这时水利司的司水程偌站了出来,“毕竟苍澜河已有三四年未曾遇过大汛,那些干涸的河道亦未曾有水,乡民将河道开垦成农田后难以舍弃,即使短暂离开,也时常回去打理。河道住人极为危险,若不加以整治,只怕汛期到来会酿成大祸。”
赵宝琮听罢,一时没有说话。
无论青州是谁的地盘,农耕和水利都不能搁置。纵使她再不喜顾家,可若是青州的问题只有顾家能解,她也没有选择。
“那便由土工司和水利司联合下文,督促青州的州县衙门尽快迁徙乡民,疏通河道和农渠。”赵宝琮拿过奏折批下几行字,便给了程偌,“让青州知州一个月后给朕上报疏浚情况,不得有误。”
说罢,她忖度了一会儿,便开口道,“程偌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程偌留在原地,其他人都陆陆续续退了出去。赵宝琮翻了翻奏折,便正坐起来,严肃看着他,“你仔细说说,苍澜河今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若是不想说,那你就亲自去青州跟乡民协商去吧,”赵宝琮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今日和关攸之在朕面前一唱一和,莫非是想亲自领命吗?”
土工司和水利司在工程水利上多有交集,今天的事,绝非关攸之临时起意,多半是这两人商量好的。无论他们有什么心思,青州占用河道的事情总要解决,她必须得问个明白。
程偌低下头,停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陛下,并非臣无礼,而是此事实在难办。即使是往年摄政王出面,也是治标不治本。”
赵宝琮静静听着,等待下文。
“青州的田地大多在顾家名下,也有相当一部分百姓是顾家的佃户,顾家给佃户的工钱素来优厚,本来也是相安无事。”程偌说道,“但顾家有个规矩,他们的佃户只收青州本地人,像一些逃难避祸去到青州的外地人他们是不收的。但那些人总得生活,又没有田地,就只能去荒废的河道上开垦。这些人所有的家底都在那几亩田地上,让他们让出田地比杀了他们更难,故而州县衙门也是年年劝,但都是无功而返。”
“那往年顾辞又是怎么处理的?”赵宝琮问。
“往年王爷都是让青州的本家在汛期的几个月临时招那些乡民去做工,待汛期过去,便由得他们自己回到河道去。本家说外乡人不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