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琮逃命般回了乾元殿,一进门便命宫婢迅速将门关上。
“你这是怎么了?”祝良夕一脸新奇,“难得你脚程这么快,我追了一路都没追上。”
赵宝琮把在勤政殿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了祝良夕听,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两人在审问杨晓的时候明明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了呢?”
“谁知道呢,听说过大臣站队的,没听说过大臣逼皇帝站队的,”祝良夕帮她换下了朝服,“你这皇帝当得,真是毫无威严。”
“本来这朝廷也没几个人把我当个皇帝看,”赵宝琮换好便服,往榻上一扑,“以前所有政事都是顾辞一个人说了算,我还得谢谢他今天让我决断。”
“那六百万两,你要放在哪里?”祝良夕又问。
赵宝琮不解,“什么放在哪里?”
“是问你放在国库还是放在地方府库,”祝良夕失笑,“放在国库,这钱就是你的,放在府库,这钱,多半最后就是顾家的。”
“还有这回事?”赵宝琮蹭地一下坐了起来,“那当然要放国库!那是朕的钱!”
“但你若要收缴国库,恐怕,顾辞会察觉出端倪。”祝良夕说道,“你想想,前世的你,会把这六百万两拿回来嘛?”
当然不会,前世的她根本不会关心这六百万两的去向,就算知道,也愿意尽数让给顾辞。只是如今……
“钱银大事,顾不得顾辞了,”赵宝琮想了想,“发俸禄用钱,每年治水患用钱,边疆发军饷也用钱,这六百万两虽然做不成这所有事,至少也能让财政宽松些,不能白白让顾家挥霍了。”
祝良夕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说起钱,”赵宝琮猛的想起,“良夕,让医司挑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去安府给安证道瞧瞧身子,顺便看一看安涟的咳疾。从药库里多拿点养肺补血的药材,给安涟一并拿过去。”
“安涟那天都把你怼成那样了,你还给他看病?”祝良夕惊奇道,“这下我真信你死过一回了,你都不像赵宝琮了。”
“是我让安家遭此大祸的,安涟为他父亲着想,骂我几句,也情有可原。”赵宝琮支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还挺耿直,如果不是病体拖累,说不定,也是一名贤臣。”
“是啊,”祝良夕应和道,“长得也挺好看,可惜了,是个病秧子。”
“我答应安大人要保护好安涟,只是……”赵宝琮苦恼道,“要怎么保护他呢?若要做官,他身体不好;若是给他宅子,他肯定不要,再说也没有来钱的地方;让他去漠东,他多半得病死在路上;可留他在京城,他爹得罪的人太多,他恐怕在京城也活不下去……”
“那不如,就把他放在眼前?”祝良夕突然提议。
“眼前?”赵宝琮没反应过来,“哪里?”
“谁来保护他,都不如你亲自保护他来得稳妥。”祝良夕说道,“不如,你把他名义上贬为奴,让他入宫来,实际上好吃好喝照顾他,让他安度余生?”
“可是……”赵宝琮听罢只觉得为难,“安涟那样的性格,就算是权宜之计,让他当奴对他来说也是折辱。而且安家数代贤臣,到安涟这一辈却成了宫奴,这史书上不好看啊!”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求什么名声?”祝良夕不以为意,“你这也是为他好,他得理解你。”
“不过,说到入宫,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赵宝琮灵光一现,“虽然名义上也不甚好听,不过比当宫奴强多了。”
“是什么?”祝良夕好奇。
“我再想想,”赵宝琮摆摆手,“这事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不能草率。”
……
赵宝琮提了一个盒子,再次去了安府。
安府门前的士兵少了很多,看见赵宝琮时也没有再拦。想必顾辞已经打过了招呼,安证道一案既然要改判,自然不能再将安家人当做犯人对待了。
她见到安证道时,安证道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能够下榻走动了。赵宝琮将提审杨晓的细节都说给安证道听,老人听罢,沉默了很久。
“臣一直以为,官吏职位早已被顾燕两家垄断,贫寒士子报国无门,缺乏机会。”安证道叹气,“所以对杨晓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在世家门阀里,为普通士子做出一个榜样。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坚定心志,反而迷失于声色犬马中,真是……让老臣羞愧难当啊。”
“安卿无需自责,一样米养百样人,一个杨晓贪腐,不代表着所有寒门士子都会贪腐。”赵宝琮安慰道,“此案已交刑司再断,不会再是流放了。”
安证道点点头,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难掩欣喜之态。猛的,他又看向赵宝琮,“陛下,犬子安涟冲撞陛下,老臣心中难安,必要唤这孽子来向陛下请罪!”
“安卿不必!”赵宝琮连忙按住他,“朕此次前来,一是向安卿说明提审杨晓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