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和司喜笑得拥着肩膀,嘴里嘟囔着酒水正。
“我爹自个独家秘方酿制的,谁不服气?,那些差爷们最好俺们这一口,一口烧刀子,一口烤羊肉,今儿个九巷口,明儿个六花筒子胡同,去他的巡街,查案子!!!哪有酒肉穿肠过自在”
司喜只觉得脸蛋发烫,烧得厉害,眼皮子也开始沉:“忙忙碌碌一年,婆姨也见不着,孩子还没影,到手得银子还不够那些路边叫花子一天得饭钱,哎~~”
“兄弟命苦啊!!都说衙门活儿体面,谁不知道俺们这是在刀剑上抢活,钱少活还喵得贼多..不划算!简直太不划算了..”
司喜接收到自家公子眼风,忙拉着小二倒苦水。
小二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谁不是啊”“你看看这世道谁家日子过得舒坦?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活,偏偏就这么艰难,人家还不放过俺们啊”
“采买的,巡街的,一个个都盯着俺们这些小老百姓,以前这道道多热闹,大街小巷都是叫卖声,到了现在谁敢在这儿多溜达一圈?”
“那些婶子大娘,老爷子舍了脸皮子在大街小巷里游走,成了卖货郎。就这般还逃不过人家那些官爷,日子啊就是这么苦...”
赵怀民越听越不得劲儿,他笑道:“难道那些人眼里没有王法嘛?”
小二笑得比他还难看:“王法?”
“啥叫王法?但凡还一嘴,那就是挨鞭子的下场”“他们就是王法,谁敢多嘴多舌,人还没走到衙门就被人就地处死了”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抱成一团,又哭又笑,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最后还是老爷子来找儿子吃饭,这场吐槽大会方才谢幕,主仆二人乘兴而归。
回去的路上,司喜脑子昏昏沉沉,瞪圆了眼睛:“公子啊,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脸红?”
赵公子微微一笑:“酒不醉人人自醉”“你省点力气”
不知为何,这话在司喜听来莫名有一股宠溺。
他咧着嘴笑道:“今儿真是高兴”“就算是张家出了什么事儿,也赖不着咱们身上了”
谁让他们在门口等了那么久,天都黑了,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赵怀民:“以后少喝点酒”
司喜昂着脖子,面露疑惑:“嗯?”
只见他家公子幽幽道:“烈酒后劲大,伤身子。以后这种日子,这种时候还有很多,咱们来日方长”
司喜:“...”,就这?公子果然总是冠冕堂皇的关心他们。
他的小脸很快就丧下来。
这几日,县衙的人忙上忙下,两条腿都跑肿了。
这日,汉子们齐齐躺在县衙里,呼噜声交奏在一起,好不容易迷瞪会儿。
就被柳师爷那大嗓门唬了一条。
“大人”“大人...,不好了”“张翰林家告御状了...”
“宫里来人押你觐见陛下..”
他那一嗓子嚎得整个县衙人瞬间清醒。
“抓人?”“大大..大人又被抓走了?”
他们坐不住了。
毕竟历任县令就是这么被摘了乌纱帽,轻则终身残疾,重则乱葬岗啊。
难道眼前这个探花郎也要身首异处?
不成不成...,这年头有一个长得好看,脾气温和,听人劝,为百姓办事的县官多不容易。
谁知道下一个县令是不是脾气又臭,能力又差,还喜欢那些擅长拍马屁的奸吏..
与其等一个又一个不合拍的县令,还不如留一个大家都看得顺眼的上司。
难得人家还接地气,有文采,脑子转得快,做事有谱儿,这些日子赵大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真是越看越喜欢,越处越能处...
赵怀民在前面走,诸葛厚等人互相搀扶着,紧紧跟在身后。
很快就见到了宫里的内监们。
来人见为首者气宇轩昂,步伐沉稳内敛,掐着嗓子问道:“请问可是赵怀民赵大人?”
赵怀民如实答道:“下官赵怀民见过大人”
确认身份后,宫里人开始宣读圣意。
“陛下口谕:
今有翰林院张进,礼部侍郎弹劾京兆府衙县令赵怀民餐位果食,不尽其责,不忠其君,玩忽职守,对京都之百姓生死之事置之不理,现责令京兆府衙县令赵怀民进殿当面对峙,钦此!”
少年掷地有声道:“下官遵旨”
“还请大人通融通融,下官这会儿还有些事儿向衙役交代”
内监见这般坦然自若,不拘一格,又留意到身后那一群人如焦灼的蚂蚁一般,急红了眼,当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便拉着脸子喊道:“时候不等人,赵大人还请速速收拾收拾”
算是拐弯抹角地给了台阶。
赵怀民抬眸看向内监笑了笑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