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狂妄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
“是,就是这个意思,”周木匠就是老实,他憨憨地笑道,脸上挂着幸福而满足的神采,“以前不管干什么行业,包括石匠、铁匠、篾匠、剃头匠、泥瓦匠,还有走街串巷卖野药的、算卦的、相面的、看宅子的等等,甚至就连当乞丐要饭的都得正儿八经地认完师傅才能学艺,不然的话根本就学不到真功夫,所以说各行都有各行的道道。”
“噢,这里边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啊!”桂卿叹道。
“那是啊,你就拿木匠这个行业来说吧,你知道什么木料适合打什么家具吗?”周木匠问道,聊天的兴致也更浓了。
“我哪知道这个啊。”桂卿笑了,正如四哥所想。
“我给你说啊,”周木匠毫无保留地传授道,就知道眼前的小伙子将来不会学木匠活,“你就记住‘枣脊榆梁杏门香窗,楝子嫁奁椿木床’这句话就行,基本上就能懂个差不多了。枣木做脊柱,榆木当房梁,有‘早积’和‘余粮’的意思。杏木做门,香椿木做窗户,有‘幸福之门’和‘书香门第’的意思。楝子木打嫁奁,有‘恋子’的意思,这些搁过去都是有讲究的。”
“噢,那椿木打床总不能代表春床的意思吧?”桂卿开玩笑道。
“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呀,”周木匠一边不急不躁地干着活,一边清了清嗓子后向桂卿娓娓道来,和个尽职尽责的乡村教师一样,“为什么要用椿木打床呢?说起来这里边还有个故事呢。”
“说是当年刘秀落难时,”他摆开架势讲道,嘴里有话说,干起活来手上自然也有劲了,“被王莽这家伙追赶,他正好逃到了一户农家。刘秀吃饱饭之后,看见农户一家人愁眉苦脸的,就问他们怎么回事。那个老农就说了,他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连一张像样的床都置办不起,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刘秀就说了,这好办,你们准备好木料就行,我今天夜里就给你们打出一张床来。当时那个老农家里只有一小段香椿木,就凑合着拿给了刘秀。刘秀夜里关上门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老农不放心呀,同时也觉得奇怪,就在门外偷看,就看见刘秀手里拿着墨斗上的小木片,在椿木上来回地划着,木片划到哪,椿木就自动地裂到哪,没用多大功夫,一张椿木床就做好了。刘秀还写了一张小布条塞到木榫里。后来老农的儿子就结婚了,婚后第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第二年又生了对双胞胎。老农觉得很奇怪,就想起了刘秀夜里做床的事来,他把那个小布条翻出来一看,就见上面写着一首打油诗:刘秀走南阳,一夜打张床,两年生三子,个个状元郎。老农一看,那高兴坏了,于是就省吃俭用地供孙子读书,后来刘秀做了皇帝,老农那三个孙子也都考取功名做了大官。”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桂卿如痴如醉地听完四哥讲的故事后点头叹道,“四哥,今天要不是听你亲自给我讲这些,我还真不知道这里边的门道呢。你看,我又跟你学了不少东西。”
“我就喜欢和俺兄弟聊天,”周木匠听罢接着回道,同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粉刺越发显得红润了可爱了,就像个还未接触到女人的毛头小伙子一样,“不光有意思,还跟着长学问,嗯,确实不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