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那么它至少也应该是一部带有浓重现实主义魔幻色彩的科幻小说。比如说,里面有孙少平在迷迷糊糊当中偶然遇见外星人那一节,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证据,一个怎么也抹不掉的巨大缺憾。这个特别可笑的故事情节纯粹是为了加入而加入的,完全是因为作者曾经收集到了这个具有明显时代特征的素材,所以才有意识地加入的,而不是自然而然地发生在男主角身上的事情……”桂卿颇有些自负地说道,好像特别急于要在弟弟面前尽情地表达自己早就形成的正确观点,同时他也深深地明白以下事实,那就是尽管这些在绝大部分人听起来可能感觉比较离谱和出格的议论和评价只是他们弟兄之间的闲谈,并不是公开正式发表的东西,但它也是对一位举国公认的已故伟大作家的一种不尊敬。
“哥,你开起玩笑来有时候也挺逗的啊,不是吗?”桂明一脸坏笑着回道,也开始学着如何认真而诙谐地对付哥哥用较为激动的神情所表达出来的某些颇为偏激看法和意见了,他当然也非常清楚地知道玩笑在很多时候又不仅仅是玩笑,而是经过精心掩饰和改装的个人见解。
桂卿听后只是被迫地冷笑了一下,他在等着弟弟的精彩下文。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好笑的成分,在举世公认的名著面前你多少也应该严肃一点吧?”桂明半真半假地干笑着表达道,这显然就有点要公然和哥哥的不同思想进行全方位对抗的意味了。
“谈到读书这个事我肯定是认真的,但是我现在想说的是,即便是同一个人面对同一本书,他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境况下欣赏这本书所得到的感受大概率也是不太一样的,有时候得出来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感受。嗯,这就像人的成长过程和最终结果并不都是一个模式和一个形式一样,哪怕其成长的环境看起来是非常相似的,甚至是完全相同的,比如说就像我们这样的双胞胎——”桂卿连忙啰里啰嗦地解释道,生怕弟弟不小心理解偏自己的意思了,似乎那样会严重影响到弟弟次日的手术效果,弄不好还会让弟弟变得和旁边那个小姑娘一样瘸腿。
“哦——”桂明半仰着头好奇地回应道。
“那么具体到《平》这本书,凭良心讲我觉得它的开头部分或者说前半部分还是挺好的,其艺术水平和写作技巧也是很高的,特别是孙少平艰难求学的那段精彩描写,包括欧洲、亚洲、非洲三种不同颜色的馒头的事情,还有孙少安在娶媳妇之前的那段精彩内容,因为那都是一些非常真实而朴素的东西,所以读起来也是非常感人的,给读者的感觉的确是非常震撼的。至于后边的那些内容嘛,说实话就有点刻意编造和为写作而写作的意味了,而且越往后编造和做作的痕迹就越明显,越露骨,越没有艺术之美可言,就其创作水平来说也开始走下坡路了。”桂卿又继续兴致勃勃地侃侃而谈起来,大有不吐不快之意,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实际上也是莫名其妙的废话好像已经牢牢地积压在他心里有十来年之久了,只不过是今天才侥幸寻到机会得以宣泄出来而已。
“我说哥唻,真是这样的吗?”桂明把两个像巨峰葡萄一样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同时张着一个灰黑色的大嘴继续惊奇地疑问道。
“我一直都坚持认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作家,即便他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名声很响亮的作家,即便是他拥有十分高超的写作技巧,有着特别顽强的毅力,对于自己不熟悉的生活场景或者故事人物恐怕也是写不好的,写不到位的,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个真实的经历嘛,对吧?”桂卿一本正经地阐述道,好像一位年轻的高校老师初登三尺讲台一样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唯恐自己的教书生涯毁在一个不好的开端上。
“嗯,貌似有些道理。”桂明故意非常谨慎地回应道。
“我觉得吧,真正伟大而厚重的并且能够在广大读者的心目中长盛不衰的作品,尤其是那些带有明显现实主义色彩的长篇小说,绝对不能仅靠编故事的方式来进行创作,而必须得用作者实实在在的亲身经历和他在平时一点一点地辛苦总结出来的深刻思想作为基础和前提,然后才是如何紧紧地结合自身的艺术观点进行具体创作的问题,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写出极具心灵震撼力和巨大艺术美的上等作品。”桂卿在尽心尽力地灿然一笑之后又进一步给亲爱的弟弟揭示道,神情是真的严肃而恬静,而不是为了批评对方而批评对方,为了炫耀自己而炫耀自己。
“嗯,好像,应该,是这样的吧——”桂明用略带几分狡黠意味的口吻微笑着应付自己的哥哥道,好像已经悄悄地下定某种和自己方才吐露出来的意见完全不一样的坚强决心了,只是完整表达的机会还没有真正来到,所以他只好非常大度地暂时隐忍不发了。
“当然了,有时候这个所谓的编,会被错误地理解成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或者美其名曰是这样的,然后又有一大帮子精致的好事者闲着无聊整出一大堆更加无聊的文艺理论来,以便证明这个所谓的编是一个多么高明和宝贵的做法,一般人根本就玩不了……”桂卿津津有味地啰嗦道,全然不顾弟弟对自己所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