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李管家赶紧报给了崔远,崔远直接招呼了崔家上下,恭敬地候在院中。
客随主便,其他的客人都安静下来,站起身,静静地望向院门口的地方。
先是走进来两个身着道袍的青年,其中一人正是宁琅,等后头跟着的轿子拐了弯,他才朗声道:“钦天监徐监正到!”
众人立刻哗啦啦跪成一片。
崔远一副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样子:“能得徐监正拨冗而来,实在是犬子之幸啊!”
“不过是听闻崔家大公子生辰,嘴馋想讨杯酒喝罢了。”徐寿手里拿着一柄孔雀翎制成的扇子,虚扶起崔远,“崔丞相何必客气?”
崔远站起来了,其他人还是沉默地跪在地上,直至徐寿端坐在正中间的桌子上,他才挥了挥手:“起吧。”
崔竹生的双手缩在袖子里,他反复深呼吸,才能克制住徐寿尖锐刺耳的嗓音给自己带来的恐惧。
元浩见了,默默上前,扶住崔竹生的手臂。
“这便是崔公子吧?今年都十六了?”徐寿打量着崔竹生,“玉树临风,真是俊俏啊。”
“徐监正谬赞。”崔竹生低声道。
“对了,我也不好空手来。”徐寿示意了一下,宁琅很快将一个锦盒呈了上来,“我年纪大了,不知道你们这些少年人都喜欢什么,便自作主张了,请笑纳。”
宁琅将东西递过来,崔竹生抬眼望去,是一枝断成两截的竹子。
“惊雷木难寻,我便特地寻了这枝竹,听闻崔公子身子不好,正好辟邪安神。”
“多谢徐监正。”崔竹生深深拜下去。
小厮经过沈松身边时,沈松赶忙瞥了一眼,她可是看不出这枝竹子半点特殊。
断开的部分黑黢黢的,到底是怎么来的焦黑谁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站着,徐寿旁若无人地夹菜喝酒,就这么过了约莫一刻钟,他才拿手帕擦了嘴,站起身来:“老夫这就走了,多谢款待。”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等徐寿带人走了,院子里的热闹再也回不去了,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散场,不一会儿陆陆续续都走空了。
沈松走到门口,看着崔竹生面色惨白,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出口。
崔竹生拿起那根断竹,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下去。
“公子,您这……”
“无碍。”崔竹生用力碾了碾,快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房门关上,崔竹生脱力跌坐在地上,沈松送的小盒子从袖子里掉落,他闭了闭眼,伸手捡起。
一个灵巧可爱的哨子躺在那里。
像是着了魔一般,崔竹生将哨子放在嘴边,轻轻吹响。
哨音类鸟鸣,只是断断续续,丝毫没有清脆悦耳的感觉,反倒像弥留之际的老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唤着同类。
崔竹生将哨子放下,双手掩面。
什么翩翩公子,那都只是他虚伪的外壳,他懦弱,胆怯,他躲在暗处指点江山,他连直面徐寿的勇气都没有!
他有什么资格谈情谈爱?沈松能使巧计隔山打牛,她是那样的纯洁无暇,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赤子之心,自己却一意孤行,将她拉进这万丈深渊。
“崔竹生,你还好吗?”沈松放心不下,走了一段路后又折回来找他。
崔竹生听见了,抬头看向微微透光的窗户纸,复又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崔竹生……”沈松想了想,说,“《论语》好多我都看不懂,你给我讲讲吧。”
“你怎么不说话?”沈松继续说,她不管今天的衣裙是多么昂贵,盘起腿坐在地上,“我送你的礼物你看了吗?你会不会嫌弃啊?”
“其实我想的是,以后带你去捉鸟,我可以教你怎么用哨子引鸟过来,你吃过烤鹌鹑吗?可好吃了!”
“崔竹生,你别不高兴了,那个老头他就是嫉妒你,才故意这么作践你的,别太放在心上!”
“至少你在我心里,是很厉害的人呀!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才,还写得一手好字,比我厉害多啦!”
“你的病才刚刚好,别又把自己折腾生病了,你不在书院,都没人跟我讲学了,元浩和巴哈尔讲得没有你好,我学得很慢。”
“这样吧,如果你理我的话,我年底大考一定拿优等!”
“这是你说的。”崔竹生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别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