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是训练有素的特警。 荷班的脸在车灯的照射下呈现出青灰色,她果断放下枪,而还没等她把双手举起来,她那从来都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又把手伸进上衣的口袋里。 我方训练有素的狙击手自然是不可能等他把东西拿出来的。 可倒下的人,并不是那姓浅仓的小鬼。 枪响后,荷班闷声翻倒在地,胸前的布料很快被鲜血打湿,浅仓由川见状也愣在原地。席萌和花琹就卡着对方魂不守舍的那几秒,一左一右扑上去把人按在最近的那棵树上,将他的双手用电子手铐反扣在背后。 一枚还未来得及拔下保险的□□在掉落的半空被花琹一把接住,反手塞给防爆组的成员。 “咔”的一声。 尘埃落定的刹那,浅仓由川才七窍归位似的开始发疯,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被手铐发出的电流击晕过去。 那名倒霉的狙击手也正从三四百米开外的树上跳下,往这边狂奔——他本来也只想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而已。谁知荷班在刹那间还下意识的将人护着要害往旁滚,就在刹那,子弹穿过层层树叶的遮挡,准确无误地扎入她的胸口。 她在短短一分钟内就失去了心跳,而闻讯赶来的随队医生还在百来米外的雪地里艰难跋涉。 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冽风在林中尖叫,像是千万亡灵的欢呼。 如果让现在还蹲在江边吹冷风的日本警部的野村安过来的话,那他就会发现子弹当胸穿过的位置与那名因为传递信息而惨遭杀害的线人死前的致命伤完全相同,一丝一毫都不差。 这只能说天意昭昭。 ………… 由于医生的干涉,那小鬼在十分钟后又悠悠地缓了过来。 他在众目睽睽下并没再发疯,而是语气平静地冲着回来的三位一扬下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石南可不惯着他,当场回怼:“可能是因为我们上有警徽护体?” 浅仓忽然笑了:“基地的结业考,也是因为它,你俩才能活下来,对吗?” 中间的那个它,被说的又轻又慢。 “你可别忘了,二十三条人命呢。” 指挥中心里的各位表面不动声色,在暗地里都下意识地朝苏不渔的方向看去。 而石南哪怕被人当众揭开疤痕,也仍旧面不改色:“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席萌说完便伏身钻进指挥车,与被两名万分紧张地押着对方往前走的特警擦肩而过。 浅仓突然偏头,用中文朝她说了句话。 两名压着他走的特警立刻变脸呵斥,让他住口。 而被诅咒的当事人依旧面色平静,边摇车窗边见怪不怪地示意两位快走。 她有别的重要的事需要关心,就比如说,当年和她一样从基地里出来的几位:两位被当场击毙,两位被捕,可剩下的那位现在究竟又在何处? 指挥中心的各位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让到手的目标和三位回来的赶紧上车避避。 车内,席萌和手腕骨折刚固定好夹板的邓湘颂互相打量:“你怎么了?” 邓湘颂在朝窗外张望两眼在确认她们周围暂时不会有人听到接下来的事实后,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实话实说:“把嫌疑人往地上按的时候,动作过猛……然后就这样了呗。” 她边说边觉得自己丢人,可对方并没有因此笑她的打算,而是伸手动作仔细又轻缓地把她头发上的枯枝落叶摘掉,边摘边和她吐槽北方的冬天。已然放松下来的两位有说有笑,对黑暗里正在向她们靠近的危险浑然不觉。 就在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但已无大碍的温礼靠在朝她们这边驶来的医用越野车的后车窗上向她们微笑,席萌摇下车窗想说上两句的时候;同时也是察觉她心情不好就自觉回避的花琹和楼海濯在前一辆车上从远处发现什么,想通过无线耳麦提醒她的刹那。 石南的喉咙在众人的目光里爆开了一簇血花——这还是她凭着在尸山血海里摸滚爬打多年的直觉,在那0.01秒里为自己挣来的一线生机。本该打断她颈椎正中的子弹从她的颈侧与左肩膀的交界处倾斜地来了个小对穿,但即使这样,那枚专门的狙击子弹也够她喝一壶的。 众人都像是被咒语钉在原地不得动弹,在一两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如果说刚才是几滴水掉进热油里,那现在就是一瓢冰水泼进了指挥中心的沸腾已久的炸锅,苏不渔失声道:“什么?!” 邓湘颂边拿自己的衣服往对方脖子上那个堪称致命的出血口上捂,边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