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不可能让主将当诱饵。主将当诱饵,谁来组织进攻? 王龁真的就在前方,有在战场上和王龁打过照面的将领认出了他。那么就是王龁已经不是秦军的主将了? 王龁不是主将,那秦军的主将是谁? 是谁?! 赵括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名字,一个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手脚发麻,脑门上只冒冷汗的名字。 “将军!将军!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副将焦急道。 赵括回过神:“对、对,要离开这里,原路返回!” 副将道:“原路肯定有秦军等着,我们应该从东边山上翻回营地。我们的辎重都在营地里!那个人如果来了,要守就只能回营地!” 显然,不仅赵括,所有有脑子的人都已经猜到,原本的秦军主将王龁都能当诱饵了,那秦军的主将就只可能是那个人了。 他们虽然猜到了,却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说。光是在心中浮现出那个名字,他们就两股战战。 赵括慌张道:“对,从山上翻过去!赶紧走!” 赵括心存侥幸。他们的行军的速度很快,山又那么高,秦军肯定还没来得及在山上布围! 赵军慌慌张张朝着东边山上跑,在山顶上,遭遇了秦军的滚木投石攻击。跑到最前面的赵军还未看到秦军的旗帜,就被滚木巨石碾进了泥中。 “秦军已经在山上了?怎么这么快?!”副将惊讶。 赵括看和滚木和巨石不断落下,心生胆怯。 他看不到山上有多少人,心中也判断不出山上有多少人。他只看到滚木和巨石铺天盖地地从山顶上落下,兵卒没能有任何抵抗就变成了肉泥,好像这不是两军交战,而是在面对什么天地间的威力。 从山脚下往上顶上攻打,光是仰望着高高的山顶,就会有这种挫败感。 赵军经历多了,已经习惯这种恐惧,仍旧一波又一波地往山上冲锋。 赵括却第一次经历这种恐怖,第一次看到数不清的人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挣扎,就变成了一团看不出人形的血肉。他心中不由浮现出浓烈的绝望。 不能再往山上打了!打不过! 他的恐惧这样告诉他,于是他鸣金收兵,让赵军停止往山上冲锋。 “回去!从河谷入口原路返回!”赵括嘶吼,“河谷地势平缓,我们人多势众,一定能冲散他们的包围!” 副将们不同意赵括的判断。 山上的秦军即使和他们同时出发,一个平路一个山路,赶路时间也一定会比自己长许多。 他们猜测,对方肯定用了骑兵这种高机动性部队,而且人数不会太多,在山上整备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赵军哪怕用人命,十换一的去堆,也能把对方阵地堆下来。 但赵括听不进去副将的意见。 他令赵军全军出击落入秦军圈套,已经证明是错误决策。比起面对秦军和死亡的恐惧,自己刚上战场就犯下了极大错误这件事,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现在副将们纷纷反对他的决策,让他颇有些恼羞成怒。 于是赵括一意孤行,命令赵军后军变成前锋,从原路突围。 因赵括刚到前线阵地时就换下了资历较老、不会听他话的中下层将领。现在的中下层将领要么是他的家丁家臣,要么是资历尚浅无法与他命令违抗之人。因此即使军中有经验的将领不同意赵括的判断,赵军仍旧从山上撤回,原路返回,从山谷口突围。 司马靳已经设置好了弩阵,好整以暇,等待赵军前来。 当看到赵军的身影之后,司马靳脸上浮现出恶趣味的笑容。 “把我们武安君的旗帜打出来。”司马靳大声笑道,“旗帜树高些,让赵人看清楚了!” 秦兵都随着将军一同笑了起来。 他们将王龁的旗帜降下,换上了武安君白起的旗帜,还高举着挥了挥。 赵军兵锋来到谷口,还未到秦兵弩|箭的射程内,就先远远看到了武安君的旗帜。 这一刻,赵军前进的动作诡异的停了下来,几乎所有将士兵卒都屏住了呼吸。 绝望慢慢攀上了他们的心脏,就像是一只大手,将他们的心脏握在手心,逐渐攥紧。 就算不识字的兵卒也能看懂旗帜的图形。因为这是他们的噩梦,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偷偷看过这面旗帜,祈祷自己不会遇到这面旗帜。 “白起……”不知道谁先哑声喊出这个名字。 赵军的队形乱了。 一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兵卒丢下了武器,抱着脑袋蹲了下来,情绪崩溃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将领骑着马徘徊,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