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有哪家敢接收他?
于此期间
齐父一行人悄然南下。
横渡大江,来到枝繁叶茂的蛮夷之地。
现今称之为南土。
揽括东至沿海,西至昆山的大片疆域。
齐夫人母家大梁,也在其中。
南土之邦众多,唯有“殷”可称国。
诸邦贡殷,殷收诸邦之贡,再献王城。
自殷建国以来,历代如此,诸邦不能逾越。
如有例外,必出意外。
队伍在离殷都郢城三十里外的馆驿驻扎下来。
先遣使者入城通报。
这座馆驿紧邻大湖。
正值午时,日升中顶。
湖面上鳞光起伏,灿然一片。
岸上绿柳成荫,梢头远山黛影。
山峦之清奇,水草之丰美。
田夏身处其中,感受到一股蓬勃怒发的生机。
正沿湖赏景,忽然远方尘埃团起。
一驾马车从官道上疾驰而来。
到馆驿门口停下。
从车上下来一名赤铜纹绣袍服的士官。
田夏看见,转头就往远处走。
身后柔柔一声:
“许久不见。”
田夏站定脚,回过身,垂首一礼:
“先生别来无恙。”
这士官通身光鲜气派,面庞洁白如玉。
嘴上两撇修剪漂亮的小胡子。
正是当初“被打碎了脊梁骨”的苏离苏先生。
田夏早从老爹那边得知。
苏先生因缘际会,来到殷国。
如今身居重位。
不仅从“骨头被打散的狗”,变回了一个人。
还是人上之人。
老爷子早让门生来此打通关节。
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苏某无恙,见你安好,便放心了。”
苏离简单打过招呼,入了馆驿。
田夏想了想,慢慢跟过去。
本还担心苏离记她的仇。
但见先生气质内敛。
接人待物,极尽圆滑谦恭。
应当不至于再计较当年琐事。
苏离把众人接到自己府上。
领了家人出来拜见老师。
妻子贾氏,出身名门望族。
一双儿女,刚过百日。
抱出来让师公见了一面。
齐父休养一日,由苏离引荐进宫。
殷王对齐父耳闻已久,阅其所著。
又听苏离提及相关事迹,饱含赞许。
如今见到本人,果然面貌清癯,颇有仙姿。
当下牵了齐父的手,同上棋台,诚邀对局。
“苏子名重位高,如何能委屈其师?”
“王能看在苏子情面,收留废人一家,便是大幸,怎能因废人徒惹麻烦。”
殷王知道齐父在王城犯了众怒,被拿来开刀。
齐父这是在委婉提醒:
倘若公然收留他,恐怕有违圣意。
殷王当下放声一笑:“寡人无惧,齐大人又有何惧?”
齐父叹道:
“经此数遭,废人身子大不如前,实不敢归隐乡田,若王不弃,能如此相陪,便足矣。”
殷王本来也没打算安排什么正经官职。
但不给一个名分,显得他这个当主人的不懂事。
也就拜了齐父为客师。
只给个头衔,不设官位。
特许他开学馆讲书传道。
不需要每日朝见。
只要旬日入宫,陪着下棋拉呱即可。
齐父欣然谢恩。
城里城外有好几处空置的大宅院。
齐父挑了位置较偏的一座。
搬迁之日,田夏跟进跟出忙了大半天。
好容易歇下来,小葛跑来说鱼苗已经下进湖里。
抓着一袋食饵,兴冲冲要去喂鱼。
田夏就被她拉了过去。
两人沿着湖,从东往西绕。
跟从西往东绕的苏离苏先生,正巧打上照面。
田夏行了一礼,客气问道:“先生怎么不进去?父亲就在客堂。”
苏离笑道:“来了几个同窗,我不便在场,也就随意转转,这地方远是远了些,景致不错。”
田夏道:“住得远些无妨,图个两耳清风。”
苏离定睛瞧了她一会儿:“那你呢?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在爹爹身边,好好尽孝道。”
“尽了孝道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