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也是最笨的,那就是一个接一个,或是一头牛接几个。 毕竟,不可能每接种一批人,就再浪费几头牛和兔子实验。 别的地方哪有这条件。 张御医感慨:“有些繁琐,不比人痘法用痘痂简单。” “死的人少,繁琐又有何妨?”程丹若想想,又道,“假如舍得杀牛,多割几道口子,多刮些痘下来,量就大了,不过这是后话。” 张御医颔首:“不错,还是先确认疗效。” 万事俱备,正式动工。 前一天高温煮过的针头和刀片,被倒在干干净净的纱布上。 程丹若戴上口罩,叫第一批人排队,一个个撩起衣袖,她亲自动刀,张御医负责观察。 都是谢家心腹,无人废话,柏木在第一批里,头一个挽袖上场。 消毒,割口子,涂脓液,不到半分钟就完成了。 众人一看,只是一道小口子,和蚊子叮一口似的,暗暗放心,万分配合。 不出半日的功夫,第一批接种完毕。 程丹若道:“接下来几日,你们都在庄子上待着,饭食统一供给,不需外出。” 众人纷纷应是。 之后数日,接种的人陆续出现反应。 有人突然高热,有人肌肉酸痛,也有人啥事没有。然后陆续出现丘疹,疹子慢慢变成水疱,并出现脓浆。 张御医没有真正接触过天花,但间接见过幸存的天花病人,也通过医书了解过天花,清楚其症状。 牛痘的表现无疑与其十分相似。 他更是慎重,挨个把脉,记录医案。 程丹若和他天天观察出痘的情况,不出意外看到了意外。 有一个矮小的少年人,胳膊出现了多个痘疹,蔓延出一片红晕,比其他人都要可怕,且浑身酸痛,体温超过了38°半。 “给他每天多一碗红糖炖蛋。”程丹若平淡地通知,“可能会留个大疤。” 少年怯生生道:“就是留个疤吗?” “都要留疤的,你的大一点,不过在胳膊上,不影响你说媳妇。”程丹若简单安慰了句,便和张御医说,“留疤不可避免,若是女子接种,今后怕是难了。” 她一面说,一面和张御医朝下个人走去,浑然不在意。 少年反倒暗松口气,只隐隐别扭,红糖炖蛋不是女人吃的么,怎么叫我吃? 但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他胡思乱想了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来十天,陆续有人进入到破溃期。 程丹若提前观察好,将毒性较弱的几人作为新的疫苗提供者,为剩下的十几个人接种。 第二批全程围观,心态更从容。 接种完,她就回京城了,将人交给了张御医。 十月的京城,已经要为冬天做准备。 新宅的正院全部修缮完毕,里外打扫一新,已经慢慢添置家具。 谢玄英除了上班社交,就在家里布置,翻翻库房,逛逛店铺,一件件填满他们的新家。 程丹若一回来,先去太医院待了半天,为内侍学生答疑,完事后,回家备炭、扫炕、撸猫、窖藏蔬果。 靖海侯府只留黄莺看家,其他丫鬟通通到新家帮忙。左右下人的屋子只需略微修补,不需要改建,直接就能住人。 她们每天坐马车来往,把家底一点点挪到新家。 除却家事,社交也是古代贵妇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程丹若参加了曹阁老家的菊花宴。 各类品种、不同颜色的菊花,通过匠人的巧手组合,变成栩栩如生的虎豹,垒出高达数米的宝塔,扎成数条缤纷的彩船。 花好看,天气也凉爽,程丹若好好放了一天风,听了一肚子八卦回家。 “阎家来的是阎大奶奶,才四十岁,头发都白光了。”她道,“穿着也简朴,闷声不响的。” 辛尚书丁忧,阎尚书上位,今年秋天,大家最关心的肯定是阎家的动向。但阎太太已经去世了,阎尚书五十多岁才丧偶,也不好意思续娶,是以撑门面的是长子媳妇。 她已经远离京城太久了,总有一种格格不入感。 但程丹若倒是觉得挺好的:“不多话,和其他人聊多了,脑壳疼。” 她在核心圈层,注定要被其他太太奶奶讨好,有时候脑子动多了想缓缓,人家却见缝插针刷脸熟。 还不能不给她们这机会,否则容易被说傲慢,还会被人误解出错误的信号。 被人奉承,也是一门苦差。 “辛苦你了。”谢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