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凝视着白雪,似乎觉得从冷若冰霜的白雪口中,说出这种关心人的话,很是稀奇。
想了想,她缓缓踱步到壁柜边,取下一盘红红的枸杞,端到白雪面前,缓声说:“我当然知道了,酒伤肝……但这是什么?”弗兰眨眨眼,“这是枸杞啊,枸杞补肝,所以……枸杞就酒,作用不就抵消了!”说着摊开手,一脸得意,转身将盘子轻轻放到了桌面上。
“……”
白雪张张嘴,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经过数次打击,白雪知道,论歪理邪说,没人能辩得过她。
米诺听着白雪沉默的叹息,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洗完手,一抬眼,却从镜子里与弗兰微笑的视线相交,米诺愣了愣,僵着嘴角,不自然地转身,终于败下阵来,没好气地说:“好了好了,我去食厅拿酒,行了吧?”
弗兰点点头,还体贴地开了门,“别忘了拿点甜点哈,我真的有点饿了。”
米诺觑了一眼,摇摇头,叹气。感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弗兰驯化了。
浅浅的梨涡像个无心的陷阱,让人不由自主地泥足深陷,却还……乐在其中。
……
在等酒菜的时间里,弗兰也没闲着。
虽然这雨若有似无,但庆祝的氛围还是应该补足。
于是,她走到壁炉前面,看着这几天明显“富态”起来的小鸟,抚了抚它的脑袋,然后连鸟带窝,全部转移到了鎏金珐琅桌下底座。
然后叫白雪一起,收拾了壁炉。
等到大功告成,弗兰做在壁炉前,刚想用灵力点燃,却看到白雪下意识地向后仰,顿了顿,转头望着默不作声的白雪,犹豫地问:“你是不是……怕火?”
“有点,太热了会……怕”,白雪下意识地答道,眸光闪了闪,才像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似的,声音蓦地变冷,“我修习的冰属性灵力,会被火克制。”
“没关系,我们火小一点,氛围到了就行。”弗兰略一思索,去房间捧了一个泡泡烛台,白色蜡烛外,套着一个圆形的金色琉璃罩子。两层琉璃之间似乎还夹着金箔。
弗兰将烛火点燃了,放在罩子下面,浮光跃金,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我记得……之前王宫舞会那天,你用灵力烧了我的叶子鸟,那是什么灵法?也像火一样会灼烧吗?”
白雪怔忡了下,长睫轻眨,凝声说:“那是……冰之火。可以直接将无生命物质解体,化为灰烬。但本身是没有温度的,对有生命的灵体无伤害。”说着,左手指尖出现了一小团冰蓝色的火焰。
弗兰好奇地想伸手试试,蓝色的光芒映在弗兰浅淡的眼里,她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伸到一半,突地缩了回去,目光有些茫然。
观察着她的反应,白雪呼吸一滞,收回左手,紧握成拳,声音蓦地冷了几分:“你不相信我?“
像是沉浸在思考中,弗兰没回答,在白雪越来越冷的注视中,终于缓过神来,“嗯?”
察觉到脸颊被光映照出的热气,弗兰将手放在琉璃罩子上,感受着烛火带来的暖意。然后,像是没察觉到白雪冰冷的目光似的,柔声说,“你要不要摸摸看感受下,这种程度的火,应该很安全。”
夜色朦胧,细雨如滴星。
暖融融的火光照在两人的脸颊,却照不进白雪的眼底。
他盯着弗兰的双眼,没有动。
片刻后,像是要证明自己对弗兰的话深信不疑,白雪将带着凉意的手放在了琉璃罩子的另一边,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弗兰温热的指尖,却像是负气似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动。
这孩子气的举动,自从白雪八岁被玛莎教育过后,就再没有过。
但他沉浸在鲜见的复杂情绪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白日的醉意似乎还残留着,被弗兰不信任的怒气,像被火光融化了,转化成温暖却灼热的痛感,火烧般刺痛着白雪的神经,他的眼底缓缓晕开水色——
像一个被冻僵的人,在火边缓了过来。
有些痛,但痛,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火光晕影,似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