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倘若水过沸,茶会遭到破坏,从而变苦;倘若水不够沸,就无法将茶末冲泡开,且影响泡沫的产量。
“唉,这水还不能用吗?都冒气了。”易嘉儿完全不懂这些,随口问。
“要等‘三沸’吧。”宋嫣回忆彭晓芝对她说过的话。
“那是啥?”易嘉儿懵。
“水泡如鱼眼,发出轻微的响声时是初沸;茶盏边缘像涌泉连珠时为第二沸;若是水不断翻滚冒泡,则是第三沸。三沸之后,水就老了,不能再用了。”宋嫣说。
“喝个水都这么麻烦,谁说的啊?”
“陆羽说的。”
“陆羽是谁?”
宋嫣:“……”
算了,她还只是个孩子,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第一沸的时候,贺楚往水里加了些盐;第二沸时,贺楚舀出一些水,再用竹夹轻搅沸水,接着倒茶末,不断搅拌,保证水温。
候汤之后是第六步,熁盏。
贺楚用将才煮沸的水烫洗茶盏,让其保持一定的温度,避免茶末因温度较低而无法浮起来。
房综合快贺楚一步,做完之后忍不住抬头看贺楚。贺楚一直跟着自己的节奏来,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第七步,调膏;第八步,击拂,即一边用沸水冲点,一边用茶筅于茶盏中来回搅动,使茶水表面泛起白色的饽沫。
第九步,比试。
“综合兄,请。”贺楚放下汤瓶和茶筅,浅笑着看向房综合。
点茶结束后,方才安静看斗茶、小声讨论的看客们一下子发出嗟叹,大胆地高声评价。议论声不断,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围过来。
房综合的茶饼确实好,他的点茶器具也不差,只是可惜,他心态不够稳,有些急躁,所以煮的水火候不足,导致水色偏青,浮沫较多,不够美观。
陈舞梨起身,走过去喝了口房综合的茶:“苦了。”
她并未评价太多。
“斗茶,我自知不如贺兄,可陈小娘子是贺兄的朋友,自然会偏袒他,你来评价,恐怕有失偏颇。”房综合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坚持给自己找场子。
陈舞梨冷笑一声:“你问问在场的人,谁会觉得你赢?”
光是心浮气躁,时不时抬头看贺楚,就注定了房综合的败局。
“舞梨,既然房兄觉得不公,那便另择一人主持吧。”贺楚不甚在意,理了理衣衫,慢慢说道。
“找谁?”陈舞梨环视周围,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宋嫣身上,“你来?”
宋嫣正观察着贺楚的茶沫子,一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自己,吓得肩膀一跳:“什么?我?干什么?”
贺楚无奈地笑笑:“舞梨,你吓着人家了。”
陈舞梨的脸上收了些冷意,平静地看着宋嫣:“将才听你侃侃而谈,我想你应当比我懂斗茶。听你口音,不像是常住汴京的人,你来自别地,不识我等,想必评价他们时会更客观。”
宋嫣一愣。
没想到此人的观察能力这么强,不仅听到了她对易嘉儿说的话,还注意到了她的口音。
“可以吗?”陈舞梨问宋嫣。
宋嫣回过神来:“行。”
品个茶而已,对她没什么影响。
宋嫣上前一步,仔细观察贺楚和房综合的茶,随后道:“饽沫停留在茶盏内壁的时间长短能够看出点茶技艺的好坏,时间越长、茶水越香,茶的品质也更好。从击拂完毕到现在,这位……”宋嫣回忆了一下他们的对话,确定他们谁是谁,“房衙内,你盏中的饽沫已散去大半,茶盏内壁还出现了水痕,而贺大师的饽沫仍在,因此这一方面,贺大师胜。”
她说得有理有据,在场的人无一不信服。
“宋嫣,你好厉害!”易嘉儿听不懂,但见大家都朝宋嫣露出称赞认同的表情,便瞪大眼睛夸她。
宋嫣笑笑。
“宋嫣?”贺楚听到名字,忽然抬头看宋嫣,“你叫宋嫣?是宋公之女吗?”
陈舞梨见贺楚对此好奇,也对宋嫣道:“听说宋家的小娘子原本在江南,听你这口音,的确来自江南,你……真是宋嫣?”
宋嫣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到认识自己的人,缓了一会儿,点头:“嗯。”
“宋小娘子,请继续吧。”贺楚确定宋嫣的身份之后,并没有多问多说,而是请她继续点评。
宋嫣说道:“苏轼说,‘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可见除却饽沫,茶色也重要。房衙内的茶色偏青白,贺大师的茶水色泽鲜白,所以从茶色来看,也是贺大师胜。”
“为什么我喝贺楚的茶,先苦后甘甜,但房综合的就全苦?”陈舞梨瞥了一眼脸色渐差的房综合,故意问宋嫣。
宋嫣认真解释:“陆羽在《茶经》中说,‘其味甘,槚也;不甘而苦,荈也;啜苦咽甘,茶也’,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