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腥，这味道此时才充斥进左粼的鼻腔，她忍无可忍伏在池边的岩砖上干呕起来。
像是确认她堵住气管的水全吐尽后，沉枢再也不顾她颤抖的身体，原样拽起人，往一处空室里走去。
左粼惊惧地被他拉着走，难以置信地看着沉枢掐着自己手腕的手，她此刻终于确信，那股疼痛和灼热感消失殆尽，如同从未有过。
沉枢对她忽如其来的沉默毫不在意，径直将她推进空室里，动作不算粗暴但绝不温柔。
最后，左右看了看弟子居里那几间住房，悄无声息地合上门。
“说吧，今日又是发什么疯。”
沉枢松了手，黏在身上的布料像被泼了火油，才刚有所缓和的痛感再次袭来。
“痛……”
清醒状态下的左粼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等哀求的姿势，哪怕曾几何时那些自然人真的想看到她表现出这样的姿态。
她弓着身子，近乎卑微地去够沉枢的手。
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像是屈服于剧痛般，此时只想跟从本能来缓解。
沉枢眯起眼睛，无动于衷地凝视着眼前浑身颤抖的少女，似是想起什么般，微微倾身，再次握住刚才放开的皓腕。
左粼一颤，反手抓住沉枢的，死死不放。
一股暖流顺着两人相触的肌肤传到左粼体内，如久旱甘霖，折腾了一宿，顾不得浑身池水混着汗水的粘腻，左粼疲累地睡去。
感受到少女的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沉枢轻轻一推，左粼就力倒在身后的软榻边，姿势极为别扭，却不妨她沉沉睡去。
沉枢也靠着自己身后的八仙桌坐下，若有所思地用食指抵住下颌。
她被无名剑反噬了。
这是为何，无名剑分明已经认了主。
从未有过先例，沉枢静坐着思索，天已微白。
会反噬，说明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是神渺峰的人。
甚至极有可能连清莹天的人都不算。
“你不是左粼，现在有了铁证，便不算我胡乱猜测。”
沉枢起身上前，来到左粼身边，掀起她的额发。
那莲花印浴过池水依旧艳丽不改，这具身体的确是属于他弟子的。
不是他的弟子，那就只可能是偷了他弟子身体的敌人。
那是谁？
“魅魔？”沉枢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
指腹离开莲花印，划过左粼的轮廓，来到颈间。
左粼的眉间皱成了川字，仿佛有所感知一般，本能地拔出腰间的匕首。
这是她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的真实反应。
只是此刻心力耗竭，对面前的敌人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沉枢垂眸盯着她紧握的匕首，掌心被坚硬的刀柄硌得发白。
他略略拉开两人距离，宽大的手掌握住左粼的，然后一点一点抽离。
左粼随着他的动作，紧绷的身体竟开始放松，让沉枢将匕首也一起带离出来。
沉枢回到原处坐下，左右摆弄着刚刚到手的匕首。
这材质必非凡物，可也不像清莹天的东西。
至于混沌渊，据他所知，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武器。
什么人会占据他人身体，还能取来这等奇物？
“不，不是魅魔……”
魅魔空有一腔算计，万万没有这等本事。
左粼的指尖隐隐有紫光。
极其微弱，但无名剑的原主不可能错过。
沉枢的目光凝聚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一把用力握住，指甲陷进皮肉里。
紫光渐渐变强，似躁动的活物认出了沉枢，在呼唤他。
沉枢内心仿佛有所挣扎，最后，将掌心摊开。
紫光雀跃着化作光线，飞入沉枢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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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粼是被鸟鸣声唤醒的。
嗓子发痒，骨头也疼。随后袭来的这种不适感让她立刻就记起昨夜的遭遇。
刚想试图动动筋骨，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醒了就去打水洗一洗，我神渺峰从未有如此狼狈之人。”
左粼神色一凉，问道：
“乌郢师叔让我这么称呼他，我便听着，你可认过我？怎么平时无事便当作不识，我举止不当时便又得作为神渺峰的人受你指摘？”
沉枢哂了一声，道：“也是，要我说，你的确算不得神渺峰的人。你倒是半点也懒得遮掩。”
语罢，一柄匕首嗖地一声扎进软榻中，离左粼的虎口半寸不到。
“你！”左粼眉心一蹙，摸向自己腰间，空空如也。
“你的东西，还给你，狐狸尾巴藏藏好，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沉枢头也不回地走了。
拔下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