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倒一碗酒,与她碰了碰,两人各自饮下。 这会儿正是百姓干完活家时辰,街上人流如织,来来往往。 一个衣衫褴褛少年扛着扁担,箩筐装着满满当当石头,压弯了他瘦骨嶙峋腰。走过路上,留下一连串汗水印。 在他身后,一个七八岁小女孩亦步亦趋跟着,试图从他扁担抱一块石头出来,帮他分担压力。 “慧娘,往后退退,别撞到你了。”少年用搭在肩上布巾擦了擦汗,气喘吁吁说道。 他说时,脚步也没有停下。 女娃倔强抿着唇,还是凑上去,想帮哥哥忙。 这对兄妹俩吸引了江采霜视线,她目光由自主落在他们人身上,手筷子渐渐放下。 少年将石头扛到长街尽头石桥下,终于要卸下满筐石头,可兴许是石头太重,扁担从肩上陡然滑落,小心打到了身后妹妹,将她撞倒在。 “慧娘,你没事吧?”少年赶紧放下扁担,手忙脚乱去查她情况。 女娃眼闪烁着泪花,捂着鼻子摇头。 少年赶紧把扁担石头一起交上去,从工头那换来几个铜板,一身,将妹妹捞起来抱在怀。 扒下来她脏乎乎小手,一眼瞥见手心刺目红。 少年紧张去妹妹脸,果然,鼻子下面流出一道血红。 “哥哥,我、我没事。”慧娘赶紧抹了一把鼻子下面血,在脏兮兮衣摆上蹭了蹭。 少年心如火燎抱着她在街上奔跑起来,一溜烟跑到药铺外面。 药铺伙计已经在收拾炮制药材工具,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要关门了。 少年犹豫站在药铺门口,摸了摸荷包为数多铜板,又抱着妹妹转身离开。 可走出去两步,他又停下来,这次下定决心似,抱着妹妹返药铺。 坐堂老大夫帮忙了,说是清洗清洗,涂点药粉就好。 少年放下心,正要把自刚得铜板拿出来付诊金,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我替他付了。” 这人正是傅成兰。 从刚才起,她就注意到霜儿一直在这对兄妹。 两人吃得差多,便离开凉棚,远近跟在这对兄妹身后。自然也将少年方才犹豫和挣扎在眼。 正好身上带银子还有多余,诊金也贵,便帮他们付了。 “这……这怎么使得?”少年慌慌张推拒。 “大夫,顺便帮他肩上伤吧。”傅成兰指着少年肩头被扁担磨破肌肤,血水已经渗透了衣裳,他还跟没事似,抱着妹妹跑了这么远。 少年还要推辞,可对上怀妹妹担心得快要哭出来眼神,到底没有开口拒绝。 一出药铺,少年牵着妹妹,涨红了脸,连声给傅成兰人道谢。 “慧娘,跟贵人道谢。” 慧娘乖乖学着哥哥样子,弯腰跟她们说谢谢,细声细气补充了句:“你们、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 一大一小两兄妹瘦得像猴子似,既然遇上了,傅成兰便在街边买了两包蒸金饭。 两人饿得饥肠辘辘,用手指抓着热腾腾蒸米饭往嘴塞。 店家先用粳米与菊花同煮,煮至半熟,再放上饭甑蒸熟,因为煮出来米粒金灿灿,所叫金饭[1]。 哥哥匆忙吃了两口,便照顾着喂妹妹吃,拿卷起树叶当小勺,舀着饭喂给慧娘。 等慧娘吃饱,少年自又吃了两口,剩下用叶子包起来,放到明早再吃。 江采霜见状忍住道:“你们爹娘呢?” 少年低下头,牵着妹妹手,“死了,只剩我跟慧娘了。” 随着夜幕笼罩下来,原本热闹街上行人越来越少,衬得这对兄妹形影孤寂,只有紧握在一起手,始终没有松开。 去路上,江采霜得知人父母从外来时,被山贼抓去。 等他和叔伯凑够了银子去赎人,只赎了父亲,母亲早已被折辱至死。 父亲遭逢大难,断了一条手臂,还变得疯疯癫癫,一听见淅淅沥沥水声就赶紧捂住嘴,满院子跑。没过半年,父亲也去世了